“阿娘,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知府大人难道不会替马元英做主吗?她都那么惨了。”
昭姐儿想不明白,苏瑜却意识到这次的遭遇又会给她的宝贝女儿上一课了。
夜里下了整晚的雪,次日清晨起来,满目的雪白。苗二姐哈出去的气都变成了白雾,她连忙搓搓手钻进了厨房里去,准备为大家准备早膳。
晏姐儿灏哥儿睡得早,起得也早,他俩先喝了半盏牛乳,暖和了身子就跑到庭中玩雪。晏姐儿追着灏哥儿跑,灏哥儿吓跑得飞快,一不小心脚下打滑,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跟来的晏姐儿笑得前仰后翻。
两个乳母虽然就近保护着,但也不能保证真的不会出错,灏哥儿的乳母秦姑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扑过去满脸的担心问三问四,“小公子爷,有没有事?摔着哪儿没有?奴婢这就去把何大夫请来看看。”
晏姐儿的乳母梁姑姑也过来护着自己的小主子,见她笑得很是开怀,她也见到小公子爷摔了一跤,只是她不敢笑而已。
“不就坐了个屁股蹲么,何至于请大夫?”昭姐儿徒然从廊下走过来,她披着一件厚氅,眼尾带着笑走来蹭在灏哥儿身边,“皇帝哥哥和瀚王哥哥都不会哭鼻子,你身为他们的弟弟,要是哭鼻子的话,将来他们知道了可是会笑话你的。”
灏哥儿不想被两个哥哥笑话,哭声是止了,但还是一抽一抽的,也撇着嘴,那小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反观晏姐儿还在那里笑,昭姐儿也不惯着她,“你把灏哥儿吓得摔倒了,你还笑,信不信一会儿我也追你,让你摔个屁股蹲儿。”
晏姐儿并不怕笑嘻嘻昭和长姐,但还是很配合的往梁姑姑身后躲了躲。梁姑姑说:“公主殿下,您就别吓唬小公主了。”
“瞧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哪里能吓唬得住她?”昭姐儿边说还边惆怅的摇了摇头,“唉,也不知道她像谁?”
梁姑姑和秦姑姑相视一眼,眼里都是戏谑,不就是像昭和公主愉殿下您么?
这次碧青没跟来,只来了碧罗,她端着热气腾腾的早膳路过廊下,扬声喊,“冬日里膳食冷得快,小主子们快进屋用早膳吧。”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膳食几乎都是在一起用的,主子们用膳,也用不着太多的下人侍候,只留两个在一侧随侍,其余的都下去用膳。
膳食也是苗二姐儿粗略了解了当场膳食而做了调整的配膳,小笼包,蒸花卷,青瓜小咸菜,蟹黄糕、青菜粥……等等。孩子们一人要了一碗青菜粥,灏哥儿喜欢是带点油腥儿的小笼包,晏姐儿喜欢是小小的蒸花卷,因为有父皇在,他们用膳一般都不怎么出声。
这顿早膳结束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用过早膳,宣祈就带着苏瑜一起到庄子里各处去看看,庄子里看够了,宣祈就给苏瑜披上厚厚的大氅,带着她走出庄子到田埂山林间走走。
冬日里的山森寂静得只听得见风过树梢的声音,二人相携走在路上,突然有只兔子窜出来,是只杂毛雪兔,倒也不失灵动可爱,脚下正好有颗石子,宣祈使巧劲儿提出去,那只杂毛雪兔就倒地蹬了两下腿之后就不动了。
“死了?”苏瑜问。
“没有,只是昏了。”宣祈走过去拎起兔子道:“拿回去给晏姐儿和灏哥儿养着吧。”
苏瑜看着宣祈拎起杂毛雪兔的样子,真心与他的衣着和气势不符,不由得发笑,“你到是会宠他们。”
二人又继续往前走,又发现一个峭壁上有一簇野腊梅花,凌寒而开,真真是一身傲骨。看得出苏瑜很是喜爱,宣祈又二话不说纵身跳上峭壁折了一枝递到她手里,眼神里是藏都藏不住的温柔。
苏瑜伸手接过,眼里也是止不住的深情笑意,放在鼻息间闻了闻,“挺香的,比我昨日折来插瓶的那只香。”
“圈养在宅子里的花就跟养在圈里的牲蓄是一个道理,哪里有养在外头的有血性?”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宣祈这句话是没有问题的,苏瑜也不打算跟他辩论,高高兴兴的挽起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忽然想到什么,睨了一眼宣祈手里拎着的那只雪兔,“你一会儿拿回去可不能叫苗二姐看见了,否则她定会认为这是你拿回去的一道菜而不是给晏姐儿和灏哥儿的宠物。”
宣祈眉眼携笑,很是赞同苏瑜的话。
“你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了?”
“不,山林里的空气很是清新,我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咱们再走一柱香再回去吧,看看真能不能再猎到旁的什么回去给苗二姐加菜。”
宣祈没有反对,而是用另一只空手为她拢了拢大氅,担心冷风灌进去将她冷着了。
于是这条道路上就见一个拎着杂毛雪兔的俊逸沉稳的男子牵着一个手持一枝黄色腊梅花的女子,不紧不慢的散着步,也不知那男子说了什么,惹得那女子巧笑嫣然,美得不可方物。
二人绕过这座山,迎面就有一个小村落,几重连绵不绝的云雾将整个村落笼罩着,仿佛冬日雪景中的一幅山水画,真的很美。
可是接踵而来的尖叫声惊碎了眼前的美景,苏瑜目色一惊,宣祈倏地将她护在怀里。与此同时,纷踏而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从山道的转弯处转来一行人。
那一行人足有二三十个,走在最前面的四个身材健壮的村民,他们抬着一块门板,让人惊怵的是那门板上竟躺着个女人。女人身着单薄,脸色惨白,四肢呈大字形,双手,双脚全被粗粗的铁钉钉在门板上,血染红了她的衣裳和裤脚,刚才那一声惨叫,就是她昏过去后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处境时发出的惊恐尖叫。
那些跟着的人也都是村民装扮,但有几个又比普通的村民穿得好,他们跟在门板后面走着。路过宣祈和苏瑜时,那钉在门板上的女人尖叫着:“救救我,我是冤枉的,救救我,救救我……。”
饶是苏瑜见过大场面,也受不住这样的情形,特别是那女人凄哀绝望的目光,苏瑜看得心惊肉跳。那些村民脸上个个义愤填膺,从宣祈和苏瑜面前路过时,也只是好奇的扫了一眼,就过去了。
二三十个村民,也没用多久就走过去了。
“我果真是在宫里待太久了,又被阿祈你护得太好,都忘了这世间的不平事哪哪儿都有。”
宣祈刚要开口,又有一道少女的哭喊声跑过来,“娘,娘,阿娘,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