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兄弟二人便同行。
甘氏回身时还止不住的抹泪,荣氏少不得要客气的宽慰两句,“二弟妹可不能哭,诺姑娘得嫁高门,那是去过好日子去的了,这是大喜事。”
这话直直甜到甘氏心坎里了,是啊,她的女儿是嫁高门,别人家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她赶紧笑道:“我知道,就是舍不得诺姐儿,她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我呢,没想到一离开我就是去那么远的地方。”
妯娌二人转过墙角,园子里的几棵桂花树正散着馥郁的花香,荣氏说:“即便是离娘家离得远了,京里还有大姑奶奶照看着,相信以诺姑娘的伶俐,定能讨长辈喜欢,受长辈庇佑的。”
她才见过诺姐儿几回,就知道诺姐儿伶俐?显然这是场面话,不过甘氏受用啊!
想到什么,甘氏作势无意试探性的提及,“我们家的姑娘自然都是伶俐有福气的,这回笙姐儿跟着一起进京,少不得咱们家大姑奶奶也要在她的亲事上费费心。”
荣氏这些年一个人带着侄儿,遭过多少冷眼,受过多少白眼,数都数不过来,可谓尝尽了人间冷暖,看尽了人心狡诈。在新婚的次日,她便叫来了大老爷信任的麻嬷嬷,将这南府的内外情况摸得清清楚楚。这会子甘氏的话看似随意,实在她打什么主意荣氏心里有数。
“大姑奶奶会怎么做,那是大姑奶奶的意思,若是她觉得笙姐儿的亲事还是大老爷做主好些,断然不会去多管闲事。”
甘氏听不出荣氏话里的真实意图,又想继续追问,“咱们南家坝这样的小地方,能得几门妥贴的亲事?嫂嫂你也说我们家诺姐儿是高嫁,要是笙姐儿将来的亲事是户寻常人家,岂不是要说咱们家大姑奶奶厚此薄彼?”
这是非得打听出个准话儿来呀!荣氏唇角一裂,笑容不达眼底,“二弟妹说得也有道理,那我回去跟大老爷商量一下,笙姐儿的亲事就不劳他操心了,全权交给大姑奶奶去,让她也给笙姐儿寻摸一户高门,总不能真叫人说大姑奶奶对待娘家的侄女儿一碗水端不平才是。”
此言一出,甘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是这个意思吗?她只是想打听大老爷与大姑奶奶对笙姐儿的亲事私下有什么安排而已,可不是真想让南笙也嫁得这样好。
暗中瞥见甘氏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荣氏心里很是解气。
甘氏想表达清楚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又担心说出来让荣氏知道她不安好心,于是在内里打了好大一通腹稿,才张嘴说道:“镇国公府的门第太高,像要再找一户像镇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定然不易,笙姐儿的亲事是要紧,但也不能太难为大姑奶奶不是?依我看,笙姐儿的亲事还得你这做母样的多费费心思。”
话题明明是甘氏自己挑起来的,现在想往回转圜,她可没那么容易妥协,做出一副为难道:“常言道继母难为,笙姑娘又不是我养大的,只怕我插手太多会惹她不高兴,还是全权交由大姑奶奶和大老爷做主得好。届时真有幸能嫁到京城,也能与诺姑娘作个伴,姐妹俩在一处,也不孤单。”
这个荣氏真是狡猾,说的全是屁话,偏她还不能反驳,心里真是瞥屈得很。
“如此,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不光甘氏这里在试探,已然离开南府的南诺也在伺机试探南笙。
南笙并不知道南诺想试探她的事,她只在想怎么能让南诺受受挫,好为姐姐报仇。
而同行的南越则是被自己父亲亲自提醒过的,南诗的死到底与二房脱不了干系,他就是担心南笙在路上给南诺使绊子,甚至伤害南诺,所以让他一路上警惕些,别出问题。
南笙是练武,敏感的察觉到南越有意无意在关注她,心想就凭他也想提防自己,真是不自量力。但她还是低估了二房提防她的警惕性,离开南家坝后不久就有六人组的镖局镖师加入送嫁队伍,硬生生扼断了她想在进京途中报仇南诺的计划。
一路上南笙都不怎么爱搭理南诺兄妹,南越对她没什么话说,南诺倒是愿意与她说话,只是话里话外都是透着无尽的优越感,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这日一行人进了一个镇甸,准备歇一晚再往京城赶,入住一家客栈,用膳时南诺故意对南笙说:“这一路上都把笙姐儿你给累瘦了,你多吃些。”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管天管地还管到我吃饭上去了?”
南笙没好气的怼了一句,立即惹得一旁的南越不高兴了,“笙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跟诺姐儿说话呢,她也是好心。”
“得,还是把你们的这份好心给收起来吧,我不稀罕。”
南笙毫不客气的又怼了一句,然后几口吃了饭就回房间去了。
南越看不惯她目中无人的行径,还想说几句,南诺连忙阻止他,“罢了,别给自己添堵了,哥,你吃你的。”
南越生气的夹了一夹菜,边说:“瞧瞧她这别扭的性子,太没教养了。”
说这话的时候,南越丝毫没想起自己的言语有何不妥,更是忘了南笙为什么对他们兄妹这么大的意见。
“哥,你说大姑母真的会给她在京里也寻一门亲事吗?”
南诺问得小心翼翼,南越冷笑两声,“你没看见吗?就她这怪脾气,什么样的人家能忍得了?莫说世家大族高门大户,小门小户娶到这们的媳妇也会头大吧。”
这是抵毁,可南诺听后却是略略松了口气,她就愿意听这些把南笙贬到尘埃里的话。
有了保镖的护送,南诺一行人在十月中旬进了京城。
南姑母早与婆母余老夫人打好商量,暂时将南诺安排进寅国公府居住,也就是说南诺会从寅国公府出嫁,这样也在无形中抬高了她的身份,南诺自然应允。
四房长媳韩氏早已将厢院给收拾出来,就等着未来的弟妹进府入住。
南姑母也很高兴,一大早就坐在堂屋里等南诺进京的好消息。韩氏进门后笑道:“婆母今日这气色是极好的,可见真是人逢喜事精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