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口骤然间响起一阵敲门声。
玄钰皱了皱俊眉,示意那些死士退下去,将他们从北疆悄悄运送过来的新鲜蔬菜和瓜果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等那些死士都隐匿了踪迹,玄钰这才打开书房的大门。
门外赫然站着洛锦辞。
她一袭雪缎长裙,身姿窈窕如柳,面容秀美脱俗,宛如枝头上娇娇绽放的白牡丹,与凤卿酒的红玫瑰之名,并称为青国最有代表性的美人。
只是,玄钰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冷漠地盯了她一眼。
洛锦辞似乎不太在意,径直从门口钻了进来,眼尖地看到那些新鲜蔬菜瓜果。
她美眸一亮,立即拿起一根黄瓜,示意随身伺候自己的小丫鬟打来清水,将黄瓜濯洗一番。
然后,当着禹王的面,她开始啃食黄瓜,发出清脆的响声。
玄钰依旧忍让着,坐在书案背后,慢条斯理地翻阅那些密报。
洛锦辞啃完一根新鲜脆嫩水灵灵的黄瓜,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擦拭一下唇角沾染的汁水,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王爷,你什么时候举办封妃仪式?”
玄钰慵懒地抬了抬眼皮:“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情,你打算把正妃的位置留给萧亦姝,对不对?”
洛锦辞一脸笃定,冷笑道:“如果你不需要我的同命锁,大可以一拍两散,我就当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个人?”
但事实情况是,玄钰需要雪国圣殿的同命锁,也舍不得推开她这颗棋子。
“你别着急,亦姝生了我的孩子,我如果对她不闻不问,视若无睹,岂不是寒了那些追随禹王府的下属的心?”
洛锦辞双手环胸,冷冷地嘲讽道:“俗话说得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王爷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答案!要么娶我做正妃,要么一拍两散,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来青国京城……”
她还是雪国圣殿的圣女,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
玄钰被她步步紧逼,脸色骤沉,颇有威严地质疑道:“你与本王一直合作共赢,本王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洛锦辞玩味地笑道:“那你也太不懂女人的心思了!”
名分,身份,地位,都是她需要的。
也许这些东西不太重要,但是,她要跟天下人证明自己不比凤卿酒逊色。
自打先帝爷给战王扣了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凤卿酒与战王和离之后,去了北疆,还能重新获得战王的情谊,恢复战王妃的位置。
那她呢?
一直蜗居在青国京城,名不正言不顺地跟随禹王,在外人看来,她才貌双全,来自神秘的雪国圣殿,确实在禹王跟前很得宠。
但是没有名分,她迟迟得不到禹王妃的称号。
这一点,凤卿酒简直完虐她……
似乎瞧出洛锦辞脸上的不甘与嫉恨之色,玄钰勉强稳了稳心神,决定跟她打太极:“好吧!最迟下个月!本王给你答复。”
洛锦辞突然幽幽地笑道:“你在故意拖延时间?”
玄钰眉心跳了跳,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不悦。
在禹王府,他才是唯一的主子,洛锦辞这个女人,未免有些不识抬举。
“那就三天后?”
他虽然不懂女人的那些心机,但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种驭人之术,他还是玩得很溜的。
洛锦辞满意地点点头,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王爷!晚上有空去我的梅园。我会替王爷准备一坛北疆那边传过来的牛乳茶。”
玄钰一怔。
“你……你难道不知道,牛乳茶是谁发明的?”
牛乳茶上市之后,迅速席卷大江南北,成为各大商会炙手可热的热销品,而且一度在风云大陆上卖得脱销,可谓是现象级大红大紫的饮品。
洛锦辞也很喜欢喝那种味道浓醇的牛乳茶,听到玄钰这么一问,她便不屑一顾地笑道:“当然知道啊,是凤卿酒发明的!”
玄钰神色古怪地盯了她一眼。
难道她不会嫉妒,不会羡慕凤卿酒做出来的事业?
洛锦辞瞧出他的疑惑,笑道:“我可不会因噎废食,不就是区区一种牛乳茶嘛,等我做了禹王的王妃,想要喝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
玄钰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还真怕……这个女人趁机在自己跟前撒泼。
青国京城,皇宫。
午睡之后的楚思萱,饮了一盏新鲜出炉的牛乳茶,望着名贵瓷器里盛放的浓稠而又香气馥郁的牛乳,她将萧净初叫过来问道:“萧神医!这个东西,真的是凤卿酒第一个发明的?”
萧净初有些暗搓搓地笑道:“嗯!她确实心思玲珑,聪慧异常。”
楚思萱轻哼一声,东西好喝就行了,她事务繁忙,也没空去暗搓搓地妒忌凤卿酒,只是,她摸了摸微微显怀的肚子,跟萧净初笑道:“这一胎很稳吧?”
萧净初急忙替她悬丝诊脉,观察一番之后,笑道:“回禀陛下,很稳。”
楚思萱斜倚在美人榻上,两个宫娥负责替她打扇子,在偌大的偏殿里每个角落里都点燃了热烘烘的炭火盆。
她翻了一会儿奏折,突然笑道:“北疆气候恶劣,战王退居去了北方,朕很好奇他真的心甘情愿,一辈子窝在北境么?”
这个问题,萧净初不敢接,只能老神在在地守在一旁。
楚思萱翻完那些奏折,起身,让萧净初替自己按摩越来越肿胀的小腿部位。
她撩起华丽的裙裾,露出一双修长漂亮的小腿。
萧净初眼观鼻,鼻观嘴,安静地蹲在她脚边,双手发力,运用巧劲,一点点帮她舒缓因为怀孕而微微发胀的小腿肌肉。
偏在这时,皇夫李沁莲带着几个侍从从偏殿门口闯了进来,看到如此暧昧的小动作,他顿时发怒,一脚将正在按摩穴位的萧净初踹飞出去。
萧净初猝不及防之下,被李沁莲踹飞,疼得五脏六腑都纠结起来。
楚思萱见皇夫吃醋发怒,急忙安抚道:“你跟萧神医撒什么气?他只是替朕按摩酸疼的肌肉罢了!”
萧净初从地板上爬起来,疼得扶住腰身,不卑不亢地问道:“陛下?我好像伤到腰了!我能不能先退下去?”
楚思萱赶紧招来大内总管苏荣,赏赐他一些珍稀药材,这才放萧神医离开。
皇夫看起来心情烦闷,楚思萱也没空安抚他,一边批阅最重要的奏折,一边喝着手边暖融融养胃的牛乳茶。
李沁莲坐在她身边,赌气地问道:“今天在朝堂上,是不是有人参了我一本?”
楚思萱点点头,没有避讳这个问题。
“嗯,他们说你是越国太子,不可以做青国女皇的皇夫,更不可以跟朕在一起孕育子嗣。”
李沁莲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那你呢?如何回应的?”
楚思萱扫了一眼他风情万种的模样,隐约嗅到他身上有一股清冶的葡萄香气,便得意地笑道:“我能怎么办?当然是替他们捋捋毛,此事以后再议。”
打太极,这不就是一种权衡之术?
李沁莲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突然低下头来,将耳朵贴在楚思萱的小腹部位。
好半晌,他神色忧伤地笑道:“真没想到,我跟陛下也可以孕育一个新生命。”
楚思萱一直觉得,自己看不透他。
就连越国太子这件事,她也是从朝堂上那些义正辞严的老臣嘴里听到的。
她收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派人去暗中调查此事。
但是……李沁莲很显然技高一筹,她派出去的探子没有拿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楚思萱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莲哥哥,你真的是……越国太子?”
“嗯,只是一个被越国皇室抛弃的弃子罢了。”
李沁莲慢慢移开自己的耳朵,又伸手抚了抚楚思萱微微显怀的小腹,清艳妖娆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惆怅与恨意。
当初在雪国圣殿的时候,他拜托战王府替自己调查身世。
谁能料到,他居然来历不凡,是越国皇室很久以前抛弃在外面的一颗废棋呢?
什么越国山南人氏,那是他可怜的母妃被贬谪之后一直隐居的地方。
李沁莲眉眼清冶,安静地望着楚思萱:“陛下!有你,有孩子,我就完满了!这辈子我不会再回越国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