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毅勉强支撑住,示意一旁的心腹手下,将中毒毙命的管家扶起来。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帕子,小心翼翼地替管家擦拭唇边逸出的毒血。
凤卿酒遗憾地叹了口气,如果她来得更早一些,或许可以救下这个重要的管家。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孟毅亲自替管家擦拭干净,带着手下,将管家的尸体放在屋子里。
剩下的那些家丁,他倒是没有多加理会,反正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
“王妃!怎么办?”
孟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灭门惨案。
庆幸的是,他老家远在青国南方,妻子和嫡子都不在苍叶城中。
否则他肯定会崩溃大哭的。
凤卿酒淡淡地回道:“你家里出了叛徒,我先替你揪出那个叛徒吧!”
孟毅无奈,神色恍惚:“他那么狡猾,能找到么?”
“试一试吧!反正你不能放纵那个叛徒,否则你也会被他害死。”
“好。”
孟毅有些六神无主,只能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凤卿酒,希望她可以替自己搭把手。
凤卿酒祭出透视眼,将现场这些人一个个扫视一遍。
果然,在其中一个家丁的衣裳夹层里发现一包碎屑。
她立即递给楚因宸一记暗示的眼色。
楚因宸带着墨鸦,将这个家丁揪了出来,直接撕开他的外衣,将藏在衣服最里面的夹层翻了出来。
这个家丁刚开始摆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壮着胆子跟孟毅表忠心:“主子!我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直到墨鸦撕开他的伪装,撕开他的衣服,翻出那个夹层,从夹层里掉落出来一只很小很小的药包。
凤卿酒立即打开随身携带的小药箱,取出验毒的银针,将药包打开,检验片刻,发现这包毒药正是害死孟府管家的烈性毒药。
证据确凿。
凤卿酒冷笑道:“这个毒药,不是普通大夫可以调配出来的,其中好几味原料都是来自风云大陆南方的雨林,比较稀罕。说罢,谁派你来投毒的?”
这个家丁一看行迹败露,被对方搜查出最直接的证据,只能选择以死谢罪。
孟毅震惊地愣在原地。
这个家丁是他比较信任的一个手下,平时看起来毫无异心,办事也是极为干练,他怎么会是……潜伏在孟府的那个叛徒呢?
会不会是凤卿酒搞错了,抑或是他被歹徒栽赃陷害?
凤卿酒当然不会告诉他透视眼的秘密,只能冷淡地解释道:“他应该就是投毒者!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等会儿应该会去外面处理这包残余的毒药。”
孟毅一愣,神色狠厉地质疑道:“小伍!当真是你?”
如果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丁就是叛徒,就是投毒者,那他孟府冤死的这些人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呀!
居然会被身边最亲近的人出卖,被平时最信任的小伙伴背叛。
小伍急于求死,一把挣开墨鸦的钳制,冲着不远处的墙壁狠狠地撞过去。
却不料,墨鸦比他快了一步,一把拎住他最脆弱的脖颈。
阻止他自杀。
小伍一撞不成,被墨鸦拎在手里,便扬起手势,狠狠一掌劈向自己脆弱的胸口。
这次墨鸦又快了一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小伍被墨鸦控制住,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哇的一声,顿时喷出一大口鲜血。
孟毅恨铁不成钢地问道:“小伍!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孟家?”
小伍寻死不成,冷冰冰地回道:“各为其主而已!”
孟毅惊讶地瞪大眼睛:“可是孟家只是一介商户而已,你何必潜伏在我身边?”
小伍没有解释,一扫从前的卑怯畏缩,整个人变得十分冷酷嗜血。
凤卿酒仔细盯了他几眼,示意墨鸦取来特制的药水,由赤练动手,将小伍脸上的易容工具全部洗干净。
孟毅再次浑身一震,觉得不可思议,只见小伍脸上的伪装被墨鸦清理干净,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居然,不是小伍,不是以前那个跟随在孟毅身边做事的小伍。
他,他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孔,他究竟是谁!
孟毅顿时吓得后退半步,突然有些醒悟过来。
难怪这个假小伍可以毫不留情地给孟府众人投毒,将他情同手足的管家毒死。
养条狗,时间久了,还能产生感情呢?
何况是人?
真正的小伍在孟府待了十几年,根本不可能如此残忍无情杀人如麻。
想到这里,孟毅恨声骂道:“你!你究竟是谁!”
假小伍无视他的怒火与不甘,冷笑道:“战王妃,果然好手段。”
先是发现他身上掩藏的毒药残留,然后揭开他脸上的伪装,发现他的真面目。
凤卿酒眯了眯潋滟的桃花眸子:“你是孟府的内应,而且假扮小伍不久吧?我来猜一猜,自从我跟王爷抵达苍叶城之后,你就按照禹王的安排,在城中活动。”
假小伍感情冷漠,眼中藏着一丝赤果果的恶意。
“是又怎么样?反正我现在只是一颗废棋,你们抓了我,也没用的。”
难怪他一心求死,可能是……替禹王善后吧?
楚因宸忍不住感叹:“你真是忠心耿耿,禹王在北疆筹谋的时候,你们这些棋子肯定都非常顺从他吧?”
假小伍摇摇头,笑道:“王爷,你得快些了!顶多半个时辰,孟毅的妾室和庶子就会被他们杀死!到时候这个消息传出去,还有哪个商行敢接下王妃的生意?”
楚因宸冷然回道:“怎么?禹王的手下,还挺会威胁人的?”
假小伍不再回话,墨鸦稍一松懈,就见他猛地咬破舌尖,居然咬舌自尽了。
好狠,好狠的手段。
咬舌自尽,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死法。
若非这个叛徒没有足够强悍的意志力,恐怕根本无法如此直接地作死。
凤卿酒不禁暗暗咋舌,笑道:“宸哥,禹王真是一次次给我们意外。”
楚因宸凤眸骤暗:“我已经派了人去搜寻孟家庶子的下落,你们不必着急。”
孟毅就像脱力一般,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地,神色哀戚地问道:“禹王,是禹王,他为何要针对我们孟府?”
凤卿酒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
也许是无妄之灾,也许是……禹王早就安排好的陷阱。
楚因宸牵着她的小手,径直来到那个妾室居住的院子里。
凤卿酒打算先调查一下案发现场的线索,她一向心细如发,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可以在妾室居住的院子里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
在院子里四处溜达,赤练突然凑到凤卿酒跟前:“王妃,我刚才发现那个孟毅好像也有一些不对劲。”
凤卿酒刻意压低嗓门问道:“怎么?你怀疑这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
赤练摇摇头:“他看起来不像是演戏,但是自从我们来到院子里之后,他没有将那个妾室和庶子的生死挂在嘴边,反而……有些避讳?”
赤练这个女人心思敏感,很擅长观察对方的脸色和细枝末节上的变化。
凤卿酒沉思片刻,回道:“去试探他一下吧?”
两人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战王,战王没有任何异议。
就在凤卿酒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在那个妾室的卧房窗台上发现一只刚刚制作完成的纸鸢。
凤卿酒心中起了疑,走到窗口位置,将纸鸢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番。
她这次祭出透视眼,果然,在纸鸢内部发现一枚熟悉的符号。
是蓝血教!是那个阴魂不散的蓝血教。
凤卿酒急忙拆开这只纸鸢,从组装纸鸢的绸布里面掏出一条宽约两指的带子。
带子上面赫然印着蓝血教的特殊符号。
楚因宸快步赶来,看到这枚熟悉无比的符号,蓦地俊眸一缩。
“这是……”
他昨天晚上才跟水青昙王妃对峙过,也知道水青昙暗中盯着他和禹王。
水青昙志在天下,性格诡谲深沉,与昔日那个只知道围绕着战王府楚烈打转转的柔情诗意的老王妃截然不同……
有时候,楚因宸甚至有些怀疑,他心目中的母妃,到底什么时候变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