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龙台后山。
面具男飞出去足足有五六里路,他轻功卓绝,武艺高深,一路上踩着那些高大繁茂的树木,便于隐身。
凤卿酒一直安静地伏在他怀中,小心翼翼地藏匿踪迹。
好在他跟自己非常配合,几乎没有让她遇到任何危险。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很快,面具男飞到远处的一栋庄子门口,这里位置偏僻,坐落在苍翠古老的碧野之间。
面具男将凤卿酒小心翼翼地放下来,她拍了拍胸口,微微喘了口气,路上一直都是他用轻功赶路,她没有耗费什么力气。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惊险。
“那些人……”
凤卿酒话音未落,就被他伸手挡住。
他温热的手掌心,贴在她娇艳殷红的唇瓣上,久久没有分开。
他就这样杵在原地,凤卿酒眨了眨明媚动人的桃花眸子,好半晌,才轻笑一声:“宸哥?”
面具男面不改色,冷静地回道:“那些人是禹王派来的。”
凤卿酒早有预料,却还是装出一副震惊不解的表情,故意凑近一步:“你怎么敢?”
怎么敢千里迢迢从北境赶来,趁着女皇登基大典最敏感的时刻,跑来断龙台与她相会。
面具男没有解释:“这一路向北,禹王对这一块的地形极为熟悉,他肯定会设下无数陷阱,派出大量杀手,你必须跟紧我,万一掉队了,你就活不成了。”
那禹王玄钰以前就是青国北境的暗王,手中应该掌控着一支彪悍的死士队伍,如今楚因宸在北疆称王,禹王为了谋取自己的利益,或者跟女皇联手消除战王这个隐患,肯定会有所动作。
凤卿酒直勾勾地盯着他,直到他有些承受不住。
她突然踮起脚尖,企图从他脸上将这幅碍眼的黑铁色面具摘掉,却被他阻挡住了。
论武功和反应能力,她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他极为敏捷地侧身躲开,笑道:“别着急。”
凤卿酒有点赌气,嘟了嘟娇艳的红唇:“你干嘛不肯露出真容?这里也没有别的外人,就凭我跟你的关系,还用得着隐藏?”
面具男摇摇头,迟疑了一下,回道:“禹王的死士肯定会追上来的,这些年他在北疆布局,轻易不可能放过你。”
“哦,你怕他?”
面具男一怔,笑道:“也不算,只是要救你离开。”
凤卿酒微微低下头去,掩去眼中的忧伤之色,抬起头来时,她就变得镇定和冷静多了。
行了,他不敢露出真面目,她就姑且一直这样配合他吧。
两人来到庄子里休整。
有几个小丫鬟待在后院,一直听令。
面具男将她送进去,她立即吩咐小丫鬟打来热水,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又换上新衣服和新鞋子。
不过她要跟着面具男赶路,不能穿得太过复杂,便褪下华美的襦裙,跟小丫鬟要了一套简单干练的骑马服。
幸好这栋庄子里,一应物件十分齐全。
等凤卿酒换好衣服,外面已经打起来了。
面具男以一当十,黑衣凛然,身形挺拔气势沉稳,招式依旧大开大合,很快就将第一批死士击退。
然后,凤卿酒震惊地发现,这些死士被面具男一掌劈死之后,立即从地板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冲着面具男杀过去。
是冥花!
居然是冥花?
凤卿酒想起之前在江南的那些经历,焦木大师第一个发现冥花的诡异之处,江南那些武林豪门在冥花上面栽了跟头,陆陆续续死了人。
当时她跟楚因宸一起调查这件案子,顺藤摸瓜,后期隐约查到冥花与蓝血教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是……水青昙对风华寺主持狠下毒手,然后逃之夭夭,神秘莫测的蓝血教教主也迟迟没有现身。
凤卿酒想到这里,急忙冲着面具男问道:“这些是冥花制造的活死人!禹王手里怎么会有……不对!”
莫非禹王早就与蓝血教勾结在一起?
抑或是,禹王背后的那双黑手,已经悄悄伸向青国京城?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水青昙的参与?
面具男很显然是知道这些活死人弱点的,立即祭出无极山顶尖功法,将这些活死人的脑袋一个个拧下来。
鲜血喷溅而出,现场变得惨不忍睹。
凤卿酒担心他,压低嗓门问道:“你就一个人?没带随身侍卫,或者暗卫之类的?”
面具男神色泰然自若,笑道:“有,他们在前方接应,刚才在断龙台,是繁星的地盘,他最近变得有些不对劲,我就没有打搅他。”
有什么不对劲的?
凤卿酒从他背后探出头来,就见那些活死人的脑袋都被拧掉了。
她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牵来两匹骏马,示意她一起上马,并辔而行。
凤卿酒望了望不远处位置偏僻而又隐蔽的小小山庄,问道:“那些小丫鬟会被禹王派来的死士杀死么?”
面具男摇摇头:“她们早就对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我将她们安排在这里,当然不是吃素的。”
凤卿酒一想也对,京城那些娇娇弱弱的小丫鬟怎么可能在如此复杂偏僻的山区好端端地活着?
两人马术精湛,骑着马一路往北行走。
凤卿酒刚开始忙着赶路,也没有跟他询问京城那边的遗留情况。
欧阳丞相就这样死了,女皇陛下必定震怒,大发雷霆,或许会牵连到自己名下的产业,主要就是宴遇楼和京郊的酒庄。
直到,两人骑着马赶到北境一处小镇上。
街市渐渐变得喧闹起来,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有几分繁华。
凤卿酒赶了半天路,日夜兼程,差点累死了。
面具男也没有强求她,便来到小镇上打尖住店,趁机歇一歇。
凤卿酒来到客栈里点了一间上房,和面具男坐在一起喝水解渴,顺便让客栈伙计送来两份热气腾腾的晚膳。
“禹王的死士,还会追过来么?”
面具男端起热水一饮而尽,滋润一下喉咙:“会的,而且我跟你说过,禹王在北疆这一带经营十几年,应该埋伏了很多暗桩。”
凤卿酒疑惑地挑了挑秀眉:“好了!你贸然将我掳走,京城那边究竟会发生什么,我暂时也打听不到了。”
面具男露在外面的凤眸里逸出一丝淡淡的讶异之色:“你很在乎京城那边的事?”
“不在乎吧,不过我的丫鬟和家产都在那里。得找个时间带走。”
凤卿酒开玩笑一般回道,一边趁机观察他的眼神。
像,不是像,是跟宸哥一模一样。
清冷似雪,华贵峻丽。
面具男似乎有些犹豫,好半晌,才问道:“如果你跟着我离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能回京城。你可以适应北疆的生活么?”
原来他在介意这个。
凤卿酒故意撩他:“如果你是宸哥,不管去哪里我都可以适应。”
面具男似乎有些羞涩,微微侧过头去,没有直视她的眼睛。
客栈伙计已经将热气腾腾的饭菜送过来。
凤卿酒舀了一碗热汤,发现是西北地带常喝的胡辣汤,很美味。
她一边喝汤一边问道:“你知道大祭司繁星,是我的嫡亲父亲?”
“嗯?”
“不许诈我!我知道的!那时候我跟大祭司繁星对峙的时候,你已经潜入那栋房间,而且一直潜伏在暗处。”
面对她犀利的眼神,面具男无法反驳,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凤卿酒从他脸上瞧出答案,与自己的预期差不多。
好半晌,她喝完美味的胡辣汤,苦笑一声:“原来我的生父是断龙台的大祭司,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面具男安静地啃着西北一带常见的馍馍,闻言笑道:“欧阳丞相已经失血过多死了,大祭司此举,也许是为了替你报仇,铲除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