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国京城,摘星楼里。
凤卿酒和镜渊坐在一起用膳。
这次镜渊聘请了京郊风华寺的厨房僧人,替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斋菜。
凤卿酒举起筷子,拨了拨一盆红烧豆腐。
香气扑鼻,热气腾腾,尝起来有一点点肉的感觉。
她很喜欢这盆麻婆豆腐,正在美滋滋地品尝,燃月郡主和傅云歌突然从门口走进来。
“哇!好香啊!”
“小酒,不介意加入我们两个吧?”
燃月郡主示意一旁伺候的丫鬟给自己添碗添筷,公然蹭饭吃。
傅云歌这个小吃货也是当仁不让,拣了凤卿酒身边的位置坐下。
镜渊有点无语,他本来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跟凤卿酒培养一下感情。
结果,总是被不速之客打搅。
兴许,他跟凤卿酒之间就没有什么缘分可言,造化弄人呐。
镜渊安静地吃着斋菜,神色空灵而又安宁。
傅云歌跟他行了一礼,笑道:“国师,听说风华寺圆觉法师圆寂了?那风华寺下一任主持,有人选么?”
镜渊夹了一块蒜泥茄子,淡定地笑道:“暂时没有人选,女皇陛下似乎不太信任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我,而且欧阳丞相身为先皇指派的几个顾命大臣之一,他很显然打算挟持小女皇。”
凤卿酒微微蹙眉,冷笑道:“欧阳丞相?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先皇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如今青国皇室的形势不太明朗,趁着小女皇羽翼未丰,势力薄弱,欧阳丞相兴许就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大干一场?
成了,他就是青国的摄政王,败了,他继续做回丞相老爷。
两边不得罪。两头吃得开?
燃月郡主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讽刺地笑道:“其实女皇陛下那边有一个小道消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凤卿酒顿时来了兴致,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镜渊早有预料,瞟了一眼凤卿酒专注的神色,没有插嘴多说什么。
燃月郡主夹了一块香喷喷的芋泥酥,笑道:“女皇不是正在筹备登基大典嘛?我听说她准备赐封一个男宠,来自别的国家,那个男宠长得非常俊美,年富力强,将女皇勾得神魂颠倒,执意要赐封他……”
凤卿酒正在吃饭,闻言差点一口饭喷出来。
傅云歌体贴地替她抚背顺气,神色淡漠地笑道:“男宠?看来我们的女皇陛下性子也有些野,当初没有受到重视的时候,一直不声不响,身边也没有半个知心人,如今大权在握,自然要享受一下江山美人的特殊滋味……”
凤卿酒对她们口中的男宠很好奇,问了问那个男宠的来历和背景。
但是燃月郡主和傅云歌并不知情,就连那个男宠的存在,也是她们的眼线从宫里打探而来。
至于那个男宠来自何方,具体身份是什么,她们一概不知。
凤卿酒放下筷子,遗憾地笑道:“这样啊,仔细算算时间,女皇陛下跟那个男宠相识的时间应该不长,为何会对他如此深情不悔呢?”
燃月郡主顿时嗤之以鼻,反驳道:“小酒!别太天真了!那个男宠很显然是冲着青国女皇的位置而去!怎么可能真心喜爱她?”
傅云歌表示赞同。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吃完斋菜,凤卿酒带着两个闺蜜来到湖畔散步消食。
凤卿酒望着国师大人精心打造的幻境,带着几分惆怅笑道:“古诗有云物是人非事事休,不知道我们以后会在什么样的地方相聚?”
燃月郡主听出一丝暗示,笑道:“愁什么,我对战王有信心,他如今占据北境,肯定是打算盘踞一方,你呢?什么时候启程跟他会合?”
凤卿酒被她戳破自己的心事,讪讪地笑道:“就最近吧!”
傅云歌在一旁神色冷艳地笑道:“王妃,等你启程的时候,我跟国师会一起伴随你,在路上保护你的安全。”
这下,凤卿酒有点震惊了。
“你?你跟国师?”
“嗯,这是国师大人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可是,你们跟我非亲非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何必麻烦你们?”
傅云歌神色冷淡地笑道:“不麻烦,原本就是战王要求的。”
战王为了保护凤卿酒,一路护送她去北境,早就在京城布置好人手,顺着先皇的意思,下了一盘棋。
凤卿酒深吸一口气,笑道:“王爷居然能预见到如今的变故?真是,他为什么没有将实情告诉我?”
傅云歌神色莫名地瞟了她一眼,口气平稳地回道:“身为他的王妃,你应该能猜到这些,不需要王爷亲自点破吧?”
而且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是安全。
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不知何时,几个侍卫从摘星楼门口闯进来,说是奉了女皇陛下的命令。
凤卿酒听到门口嘈杂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就见那几个侍卫被国师大人设下的幻境困在原地,一时动弹不得。
凤卿酒立即来到摘星楼的顶层,就见国师大人站在一张星象图跟前,正在用卦盘推演和占卜。
“女皇派人来找你。”
凤卿酒神色淡淡,不见半点忧虑。
国师应了一声,笑道:“大概就是为了给那个男宠赐封的事。”
要替那个男宠选个黄道吉日,或者直接在登基大典上赐封。
凤卿酒惊讶了一瞬,笑道:“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镜渊收起手中的卦盘,眼前的星象图开始变幻无常,直到一颗颗恒星从图画中浮现出来,组合成一副构思奇特的巨画。
凤卿酒盯着这幅巨大的星象图,低声笑道:“这是,星宿变化?”
“嗯,女皇的紫微星很亮,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如果不出意外,她暂时可以在京城稳住三年左右。”
凤卿酒一听,微微皱起清丽的秀眉:“那,女皇的男宠呢?你能推演出他的真实身份么?”
镜渊摇摇头,伸手掐指一算:“他?他对女皇来说,很重要,但是对我们来说,不那么重要,随便他,爱干嘛干嘛去。”
凤卿酒被他逗笑了,讪讪地问道:“我其实蛮好奇的,在一个月之前,小公主还是梧桐苑里不受宠的皇女,如今摇身一变,变成天下无双的女皇陛下,真不知道……她应该如何适应这种角色的转变?”
镜渊眯了眯漂亮的丹凤眼,神色空灵地笑道:“千万不要小看女人的适应能力,就像小酒,当初嫁入战王府的时候,与现在相比,不也是变了太多太多?”
凤卿酒赞同地笑了笑,回道:“不是,我担心楚思萱会迷失,你应该知道她的嫡母是谁?”
镜渊点点头,丹凤眼深深地盯着她:“我当然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跟你的嫡母是同一人,当初我也不会将你带去梧桐苑里……”
凤卿酒沉默地低下头去,伸出白皙小巧的手掌,望着手心里简单清晰的命运纹路,沉默良久,才笑道:“我跟她都是凤蓝裳的女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她身上没有找到那种很亲近的血缘感觉。”
镜渊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和他,都身在局中,无法解脱。
凤蓝裳遗留下来的问题,楚思萱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她也许会感激当年先皇对凤蓝裳的情有独钟。
看在那份天下无双的情意上,先皇将唯一的皇位传给楚思萱。
但是……谁知道楚思萱的未来是不是一帆风顺,或者遭人挟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