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钰从书桌上拿起一封新到的书简,慢悠悠地翻看起来。
“你堂姐的事,我深感歉意,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萧净初望着他冷静自若的模样,似乎想到什么,震惊地问道:“亦姝是楚因宸娶的侧妃,与你有什么关系?”
玄钰抿唇笑了笑,看来这个萧神医不笨。
稍一提点,就察觉到他跟萧亦姝之间的隐秘关系。
他没有详细解释,只是跟萧净初保证道:“我会尽力营救亦姝,不管她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放弃她。”
萧净初被自己的猜测震惊到,继续试探道:“亦姝肚子里的孩子,是楚因宸的,还是你的?”
玄钰没有否认,反而好整以暇地看向他:“你说呢?”
如果萧亦姝与玄钰毫无干系,他会做出这样的保证,尽力营救对方?
战王府原本就处在危险的漩涡当中。
行差踏错半步,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新鲜出炉的禹王,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去得罪皇帝。
萧净初仔细揣摩一番玄钰话中的深意,突然冷汗涔涔而下。
原来,跟萧亦姝在一起的那个战王,根本就不是楚因宸?
而是眼前这个,野心勃勃,动机叵测的禹王?
萧净初顿时没了闲聊的心情,也没有饮茶,便起身告辞。
等他离开之后,玄钰捧起书桌上热气腾腾的茶盏,抿了一口,讽刺地笑道:“看来这个萧神医不笨,就是有些逃避现实。”
盛装打扮的洛锦辞坐在一旁的檀木椅子里,慵懒地笑道:“据我所知,萧神医对凤卿酒也是一片痴心,只是碍于战王妃的身份,才迟迟不敢向她表白。如今看来,此人确实是有贼心没贼胆,这辈子都不可能将他心仪的女子收入囊中。”
玄钰忍不住冷嗤一笑,凤卿酒果然是个四处招摇的女子,姿色绝艳,满腹才学,如果没有楚因宸的干涉,他其实也想染指一下。
洛锦辞从他脸上瞧出一丝意动,陡地冷下脸来,指责道:“王爷,她可不是你玩得起的女人。难道你有了我,还不够?”
玄钰不以为杵,讪讪地笑道:“锦辞,胡说什么呢?”
他没有振振有辞地否认,本来这就是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遇到风华绝代的佳人,谁不想凑上前去偷个香?
洛锦辞倒也没有跟他斤斤计较,转移话题笑道:“我已经派人四处打探萧亦姝的下落,她怀着孩子,不可能长途奔波,所以她不太可能跟随楚因宸一起去北境。”
玄钰微微颔首,简单问了几句,就开始处理堆积的公务。
他手下拥有不少产业,有一大批精心训练的死士。
看似有名无实,必须依赖皇帝……
实则他也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洛锦辞见他对萧亦姝的下落没有什么兴趣,专心致志地处理公务。
她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个男人,心底似乎只有他的王爷封号和未来的权势大业。
女人在他眼里,如果有利用价值的话,兴许会一直捧着。
比如她。
一旦遇到危机,或许他会毫不犹豫抛弃昔日的情谊。
比如与他青梅竹马的萧亦姝。
洛锦辞没有久留,坐了片刻,便离开天心阁。
她如今挑选的住所不是星月阁,而是距离不远的落梅院。
可能是打心底里排斥一切与凤卿酒有关的东西,包括院落和宅邸。
昔日的落梅院,是萧侧妃的居所,雕梁画栋,装饰奢华,五进五出,比星月阁的房间还要多。
玄钰夺权之后,就命人将落梅院重新修缮一番,送给洛锦辞居住。
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
丫鬟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伺候洛锦辞用膳。
她突然屏退左右,冷静片刻,就见空气中陡然间出现一道黑色漩涡。
一袭熟悉的白色长袍,身姿颀秀,姿容清冶绝世。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南迦公子。
洛锦辞斜倚在美人榻上,没有像以前一样恭恭敬敬地行礼。
南迦见惯不怪,冷笑道:“你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洛锦辞轻佻地笑了笑,眼波妩媚,不愧是有男人滋润的美人儿,情态充满了勾人的韵味。
“下一步,自然是嫁给禹王,做禹王的王妃。”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
南迦掐指一算,讽刺地笑道:“只可惜,禹王表面上说爱你,但是他心底最重要的人还是那个萧亦姝。”
洛锦辞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尖叫道:“不可能!”
如果禹王真的深爱着萧亦姝,为何没有派出自己的精锐下属去搜寻萧亦姝的踪迹?
反而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安排?
不可能。
南迦一定是故意混淆视听,企图像以前一样控制自己。
洛锦辞迅速合计一番,娇滴滴地笑道:“公子,不要在这里杞人忧天,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嫁给禹王,成为青国最尊贵的王妃。”
南迦深深地盯了她一眼。
“那,同命锁呢?”
洛锦辞又是一愣,掩去眼底翻涌的算计之色,苦笑道:“我只能施展秘术,要解开秘术,必须公子亲自出马呢。”
她当然不愿意解开同命锁的秘术,她就靠着这个勾搭禹王呢。
还有凤卿酒,中了同命锁之后,就不敢对她动手,更不敢伤害她。
所谓同命锁,就是一种同生共死的秘术。
这世上,有什么利益,比得上一个人的生死存亡?
南迦望着她稳操胜券的模样,笑道:“你很狡猾,也很聪明。”
“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罢了!公子,你在雪国圣殿的时候就亲口告诫过我,我是战王的命定之人,只有我,才配得上战王。”
如今她只是将这个预言,付诸于实施。
她一定可以成功的。
南迦没有回应,衣袂翩飞,一瞬间就消失在黑色漩涡之中。
萧净初出了王府,在大街上溜达一圈,心绪纷乱,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时不知道如何跟大伯母一家解释这件事。
凤卿酒正好也来到大街上溜达,迎面就看到一脸神思不属的萧神医。
她戴着人皮面具,旁人可能辨认不出来。
她踟蹰了一会儿,定了定神,走上前来:“萧神医?”
萧净初听到熟悉的嗓音,雨后海棠一般娇美,他猛地一个激灵,惊讶地笑道:“王妃,不对,是小酒?”
她如今已经跟战王和离,皇帝昭告天下,她已经恢复自由身了。
凤卿酒冷静自若,笑盈盈地瞅着他:“你刚才差点撞到街边的石墩,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片刻后,两人来到不远处的宴遇楼里。
凤卿酒身为宴遇楼的主人,在顶楼有自己的专属包厢。
两人坐在雅致的包厢里,慢悠悠地品茗,闲聊。
萧净初对她并无隐瞒。
反正她以前是战王府的王妃,对萧亦姝的事应该十分熟悉,至少不是什么一无所知的陌生人。
凤卿酒听完他的诉苦,思忖一番便笑道:“萧亦姝确实是玄钰的女人,哦,他现在被陛下封为禹王,以后要称呼他为禹王。”
萧净初顿时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问道:“那,那萧侧妃,当时跟楚因宸举办婚宴的时候,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凤卿酒遗憾地点点头。
这个秘密,知情者并不多。
告诉萧净初也无妨,他不是什么大嘴巴,也不会威胁到战王。
“所以亦姝的身份,在战王府的身份,只是楚因宸设下的障眼法?”
凤卿酒点点头,解释道:“楚因宸只是迫于父辈的遗言,才会娶了她,但是事实上,与萧亦姝相爱的男人是玄钰,也就是现在的禹王。”
其中的复杂纠葛,不足为外人道也。
萧净初也不是什么笨蛋,仔细揣摩一番,便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萧亦姝青梅竹马的恋人是禹王。
所以楚因宸对她,总是不假辞色,厌恶至极。
萧净初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小酒,原来是我们萧家搞错了!亦姝她看错人,爱错人,也许这就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