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欧阳丞相一眼不错地盯着她,没有错过她脸上半点蛛丝马迹。
凤卿酒心平气和地笑道:“和离?”
“嗯,如今战王府是一个漩涡,你要避免掉进去,卿酒,爹是为你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还有一句更残酷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凤卿酒眯了眯明媚的桃花眸子,察觉到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便笑道:“爹?丞相老爷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欧阳丞相立即露出一脸包容,笑道:“以前对你多有疏忽,让你变得脾气差了些,其实爹还是很关心,很在乎你的。”
凤卿酒定定地望着他。
容貌俊朗,身材清瘦,人到中年依旧儒雅俊丽,端的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难怪京城李家三大美人之一的李燕柔会对他一往情深,当年不惜将凤蓝裳排挤走,强势夺走丞相府主母的位置。
凤卿酒突然笑起来,淡定地问道:“丞相老爷,当年你为什么有勇气追求凤蓝裳,还有胆子,给她下了药。”
欧阳丞相完全没有料到,她居然会往事重提,提起他心中永远的痛。
他察言观色,笑道:“你还记得她?你出生后不久,她就去了南疆,期间很少回京城,直到你稍大的时候,她就撒手人寰了。”
凤卿酒疑惑地瞪了他一眼。
这人确实是老狐狸,开始打感情牌,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让我和离,只是因为战王府要出事?”
“嗯。”
“能出什么事?战王府一直处在青国的风口浪尖,这些年战王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识过?”
欧阳丞相笑道:“这次有陛下出招,还有皇后的母族,和石檀大将军。”
凤卿酒了然地点点头:“你倒是消息灵通,第一个来通知我。”
说他心里没鬼,才怪。
“和离之后,我回丞相府住?”
“当然,你若是愿意,爹可以在京郊替你置办一座精雅的庄子。”
凤卿酒点点头,不置可否,起身欲走。
欧阳丞相突然叫住她:“卿酒,你体内的噬心蛊,需要解药,难道你愿意一直留在战王身边,陪着他同甘共苦?”
很显然,他早就知道战王和凤卿酒之间的感情历程。
也知道凤卿酒轻易不会和离。
所以噬心蛊这个筹码,应该还用得上。
凤卿酒似笑非笑地牵起唇角,桃花眸子冷清地瞄了他一下。
他不以为意,胸有成竹地笑道:“你别以为战王替你拿到六瓣佛桑就有用,事实上,你得杀死母蛊,才能彻底解开噬心蛊的控制。”
凤卿酒懂了。
她狐疑地回忆一下自己服用六瓣佛桑果实时的那种感觉,她隐约觉得噬心蛊应该已经解除了。
但是……她可以稳住欧阳丞相,趁机打探一下虚实。
“好!我答应你!我会尽快跟战王和离。”
欧阳丞相诡秘地笑了笑,问道:“听说噬心蛊发作的时候剧痛无比,卿酒是个坚强的好孩子,这么久了,也没有回家寻求爹的帮助。这是为何?”
凤卿酒避而不答:“你知道母蛊在谁手上?”
他点点头,慎重地回道:“只要你肯回家,肯回来,爹可以补偿你,将母蛊交给你,这样你就可以彻底摆脱噬心蛊的控制。”
凤卿酒深深地盯了他一眼,告辞离开。
欧阳丞相一路回到位于内城繁华地段的大宅子里。
管家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带路,几个小丫鬟迎上前来,替他脱下外衣和帽子。
李燕柔坐在花厅里,正在跟一个贵妇人喝茶谈笑。
看到心爱的丈夫回家,李燕柔立即殷勤地迎上前来:“老爷!这位是吏部侍郎家的王夫人,我这两天正在操心茜茜的婚事,正巧王夫人也在替嫡公子议亲,咱们两家呀,这回是凑到一块儿去了。”
欧阳丞相看了看端庄优雅的王夫人,也知道这个王家是朝廷权贵。
茜茜是他最宝贝的二女儿,若是能够与王家结亲,嫁入高门做正房,说出去也是十分体面,对他也是极为有利的。
欧阳丞相没有插手这件事,跟李燕柔笑道:“夫人自己做决定就好,我有点累了!去书房小憩一会儿。”
因着欧阳丞相的宠爱,这李燕柔在王夫人跟前得了脸,心下也是极为满意,便继续跟王夫人喝茶唠嗑。
书房。
欧阳丞相想起今日在宫门口遇到凤卿酒的情景,其实仔细看过去,她身上结合了凤蓝裳和他的所有优点。
论长相和气质,比欧阳茜要胜出一筹,这是他必须承认的事实。
当然,凤卿酒长得与凤蓝裳并不是十分相似,两人各有特点。
他和前妻这个女儿灿若骄阳,艳如玫瑰,比凤蓝裳少了几分血腥杀伐,多了几分如水的柔情,更加容易招惹男人。
欧阳丞相很有自信,他一直拿捏着噬心蛊的命门,尤其是母蛊的下落,就连当年的凤蓝裳都是无能为力。
而他,却可以凭借这件事,当初趁机给凤蓝裳下药,春风一度。
欧阳丞相仔细想了想,将自己的暗卫叫过来,吩咐下去。
欧阳茜走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喝茶研究最近新得的字画和古董,这些都是栖霞楼特地替自己匀出来的极品货色。
欧阳茜今日穿着一袭杏黄色半臂绣花襦裙,身段婀娜多娇,面容艳丽,略显丰腴的身材愈发性感,比之凤卿酒,倒也算是平分秋色。
欧阳茜每次来书房,都可以逮到自家父亲,她很欣慰,只要父亲不在外面玩女人或者夜不归宿,母亲就不会伤心。
她和两个哥哥都十分敬重母亲,而且李燕柔一直都是他们的主心骨,对当年凤蓝裳的那些旧事,她知道得不多。
但是……自打她记事以来,丞相父亲便是世人眼中公认的宠妻狂魔,对李燕柔极为宠爱呵护,惹得她和两个哥哥极为自豪。
欧阳茜悄悄跑到书房里,蹑手蹑脚地摸进来,打算跟欧阳丞相玩个小游戏,却被他瞬间识破了。
“茜茜!不许胡闹!”
欧阳茜顿时一噎,无奈地耸耸肩:“爹!你好久没有陪我一起用膳,娘也是,娘最近忙得很,不知道她在外面干些什么。”
欧阳丞相没有跟她提起跟王家议亲的事情,反而转移话题问道:“我打算将卿酒接回来,在府里住一段时日。你意下如何?”
欧阳茜顿时勃然大怒,讽刺道:“爹!你居然还惦记着那个贱蹄子!”
欧阳丞相赶紧安抚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陛下有令,卿酒暂时不能留在战王府,而且这个卿酒有些邪门,陛下已经怀疑她了。如果我们不想引火烧身,只能配合陛下的命令。”
欧阳茜气不顺,口不择言地骂道:“不行!我不想看到她!爹!你也知道她是一段孽缘,她不属于我们丞相府!”
欧阳丞相早有预料,只是想不到欧阳茜会如此剧烈反抗。
“她如果不回来,陛下猜忌我们,怎么办?”
欧阳茜顿时垮下脸来,委屈地质疑道:“爹!你现在是陛下的心腹,你凭什么怵了凤卿酒那个贱蹄子?何况凤蓝裳是个禁忌,娘看到她就会想起当初那个破坏我们家庭的贱人!”
欧阳丞相无奈地笑道:“好好好!你先出去!爹要处理正事。”
欧阳茜嘟了嘟娇艳的红唇,不爽地离开书房。
这会儿李燕柔已经将王夫人亲自送走,回到后院,就见欧阳茜和二哥欧阳瑞坐在她院子的堂屋里,正在交头接耳。
欧阳瑞也是一脸义愤填膺,不悦地骂道:“凤卿酒那个贱人!我才不要跟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李燕柔闻言,顿时想起欧阳丞相最近描述的山雨欲来风满楼那种紧急形势,笑道:“茜茜!瑞儿!不许胡说!”
欧阳瑞比妹妹多了一点脑子,质疑道:“娘!战王府是不是出事了?否则凤卿酒那贱人一直靠着战王府耀武扬威,为何要回家来?”
李燕柔拣了宽榻坐下,亲昵地揉了揉小女儿的脑门:“这件事是禁忌,在陛下完成之前,咱们切不可肆无忌惮地讨论。”
欧阳瑞了然地点点头,颇为惊喜地笑道:“娘!等战王府的靠山倒了,那凤卿酒还不是任我们搓圆捏扁,到时候娘一句话将她驱逐出门或者嫁个地痞无赖,难道她还可以反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