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因宸拧起俊眉,神色莫名:“如果本王没有猜错,在我们赶往冷宫的同时,皇帝派出的眼线也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了。”
凤卿酒一怔,如此说来,小公主和宛嫔之间的阴谋算计,对皇帝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火急火燎地追上来!
“王爷!王爷!大事不妙!冷宫,冷宫走水了!”
凤卿酒蓦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速度好快!”
楚因宸也是深以为然,他和王妃前脚才刚刚去了一趟偏僻的冷宫,这幕后黑手后脚就将冷宫焚毁了?
两人跟前来引路的老嬷嬷说了一声,便匆匆赶往冷宫。
冷宫深处,火焰猛然间窜上来,火舌妖娆地舔舐着清冷的空气,破旧腐朽的木材栋梁在熊熊大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凤卿酒还没有走到冷宫门口,就见不远处的天空中窜起一阵阵浓烟,烟雾迅速弥漫,隐约可以嗅到腐朽木料在大火中焚烧的气味。
她蓦地脚步一滞,对楚因宸笑道:“你觉得,这把火是谁放的?”
楚因宸凤眸凝寒:“反正不是我们。有可能是陛下,也有可能是那个在背后唆使宛嫔的黑手。”
皇帝在冷宫里纵火,将宛嫔活活烧死,可以毁尸灭迹,保全小公主。
但是凤卿酒觉得,皇帝对小公主,恐怕没有这么用心良苦。
两人继续来到冷宫门口,就见之前那个负责带路的小太监被人打晕,倒在院子的地上,昏迷不醒。
冷宫位置偏僻,附近就只有一些无所事事的侍卫和小太监,因为住在这里的人不受宠,是被皇帝遗弃的,这些侍卫和小太监狗眼看人低,当然不可能关心冷宫妃嫔的生死存亡。
凤卿酒示意赤练将那个小太监弄醒,幸好他没有受伤,只是被人打晕。
他苏醒之后,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凤卿酒和战王不停求饶。
眼前的破旧院子,已经被熊熊大火吞噬,浓烟滚滚,直窜天际!
凤卿酒好奇地问道:“你为何求饶?你犯了什么事?”
这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正在燃烧的冷宫,浑身吓得瑟瑟发抖:“奴才在这里巡逻,看到这里着火,便打算回去禀告太监总管。”
“结果!结果被人打晕在地,等奴才醒过来……”
小太监结结巴巴地说完自己的遭遇,这座冷宫是宛嫔居住的,他知道宛嫔失了宠,不得皇帝重视,跟其他冷宫妃嫔一样都是被遗弃的。
他看到这里着火,便寻思着,要去禀告太监总管,结果刚刚跑出来,就被潜伏在暗处的人打倒在地。
他救不了宛嫔,自己也差点被人打死。
小太监刚才看到战王和凤卿酒一起来冷宫探望宛嫔,便误以为宛嫔在战王府心目中还是有分量的,他急于表现,一改往日作壁上观的态度,企图救下宛嫔,趁机向战王府邀功。
结果……出了这档子事。
凤卿酒听完小太监的禀告,这会儿冷宫火势凶猛,那些小太监和侍卫陆陆续续赶来,手中拎着水桶,前赴后继地灭火。
这后宫,向来就是捧高踩低,冷宫里的妃嫔要么就是失宠疯癫,要么就是重病不治,就算这片冷宫没有着火,她们迟早也是要死的。
凤卿酒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冷宫大火终于渐渐偃旗息鼓,那些小太监奉命而来灭火,当然不敢忤逆战王。
随即,小太监在废墟堆里找到宛嫔的尸体,已经被大火烧焦了,根本分辨不出本来面目,不过身上的破烂衣裳和大致相貌还是能辨认。
凤卿酒看到这一幕,幽幽一叹。
幕后黑手才叫良苦用心,宛嫔将幽灵石的秘密告诉她,所以宛嫔根本活不到今晚,她必须死。
前一刻宛嫔还是那个关键证人,后一刻她就被幕后黑手毁尸灭迹了!
果然,皇帝收到消息,匆匆赶到冷宫。
小公主在婚宴上敬献幽灵石,就是得了宛嫔的挑唆和蛊惑,如今宛嫔被大火烧死,还有谁,可以替小公主作证,可以替她洗清冤屈?
皇帝气得不行,俊眸中凝着一丝威慑众人的戾气。
楚因宸走到他身边,低声劝道:“这宫里耳目杂多,陛下是应该派人好好清理一番。”
皇帝无奈地回道:“朕早就知道……朕还以为,后宫尽在掌握。”
楚因宸难得与他达成共识:“宛嫔原本不该死,她是最关键的主谋,如今她却死了,那些陷害皇嗣的人肯定会变得愈发得意猖狂。”
皇帝伸手拍了拍楚因宸宽厚的肩膀,面露惭愧之色:“王爷!也许朕早就应该听你的,彻查后宫,派人保护好宛嫔。”
楚因宸沉默,凤眸中逸出一丝淡淡的忌惮。
凤卿酒耳尖,听到皇帝和战王之间的对话,不禁暗暗吃惊,她没想到这皇帝居然不知道宛嫔死前吐露的最大的秘密……
幽灵石的诅咒,兴许就是宛嫔身上最大的秘密,陷害青国皇嗣。
如果皇帝知道了,那大公主的秘密能不能获得解救?
凤卿酒不知道。
她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学着战王一样,保持沉默与审慎。
皇帝站了一会儿,等火势冲天的冷宫大火彻底扑灭,他亲自看到宛嫔烧焦的尸体,示意侍卫总管前去分辨一番。
侍卫总管回禀,那具破烂焦黑的尸体,应该就是宛嫔。
皇帝心灰意冷,便转身离开了。
宛嫔的尸体,被那些大内侍卫,秘密送到刑部大牢里,放在冰室里,万一以后用得着,起码也是一个证据。
凤卿酒没有细看,也没有跟皇帝提出任何异议。
等冷宫大火熄灭,她便跟在战王身边离开这里。
那老嬷嬷心急如焚,在一旁劝道:“王妃!我家娘娘有请!殿下身子不适,恐怕是等不起的。”
凤卿酒也没有为难她,便出了宫,一路来到国公府后院。
在院子门口碰巧遇到沈璟,昨天他是喜气洋洋的新郎官,今日他脱下大红色喜袍,穿着休闲考究的月白色长袍,变成已婚男人。
凤卿酒正要跟他打一声招呼,沈璟眼尖地看到战王,不知想到什么,他急忙闪身而过,连多看凤卿酒一眼都不敢。
凤卿酒一头雾水,楚因宸在一旁笑道:“别怵他,他就是欠揍。”
走出去不远的沈璟,突然假模假样地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战王陪伴在凤卿酒身边,浑然就是一副护花使者的架势。
沈璟唾了一口,恨恨地骂道:“抢老子的女人!不对!是美人!”
来到观雪楼。
大公主服了药剂,正在昏昏沉沉地睡觉。
皇后夜不能寐,一直陪伴在侧。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皇后急忙打起门帘,亲自将凤卿酒迎了进来。
“王妃!郭老昨天晚上突然发热,有些不适,他年纪大了,赶不过来,本宫只能邀请你来了!”
凤卿酒微微一怔:“郭老没事吧?”
郭丹溪是她认定的知己,医术超群,品德高尚,堪为一代医圣。
不等皇后回应,楚因宸便淡定地解释道:“无妨,只是年纪大,微感不适,他暂时不方便过来。”
看到战王泰然自若的脸色,凤卿酒稍稍放下心来。
凤卿酒替大公主诊脉,用古代中医的眼光来看,她其实已经摆脱危险,基本上无碍了!
凤卿酒悄悄祭出透视眼,观察一下大公主的脑颅,发现那片阴影一直盘踞在她脑袋里。
大概只需要一年左右的功夫,阴影就会病变,变成恶性肿瘤。
凤卿酒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多管闲事。
她招来伺候大公主的宫娥,刷刷刷写了药方,吩咐宫娥去煎药。
再配上郭老特地命人送来的独门秘药万化丹,至少大公主能维持一段时日的健康,不会像婚宴上一样昏迷不醒。
正巧,等凤卿酒给大公主喂了药剂,她便慢悠悠地醒过来。
她脸色红润,气息沉稳,说话的底子都变强了。
皇后看到大公主这幅样子,自然是极为满意,一把拉住凤卿酒的手:“好孩子!本宫谢谢你!下次去宫里,本宫可以带你去司珍房,那些首饰玉石任由你随便挑……”
凤卿酒恭谨地拘了一礼笑道:“是大公主自己吉人天相。”
这话,皇后爱听,又拉着凤卿酒絮絮叨叨几句。
片刻后,凤卿酒收拾随身携带的小药箱,跟着战王一起打道回府。
大公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喝完药剂之后,她确实感觉舒服多了。
但是,她并不感激凤卿酒,对她的医术也是极为嫉恨。
“母后!我讨厌她!以后还是让郭老来替我诊治吧!”
皇后拉住她的小手,替她掖了掖衾被,笑道:“别胡说!看病要看,你可以无视她这个人。”
楚雪眉闹别扭,冷笑道:“母后!她万一是小公主的同伙呢?我就怕她在药剂里下毒,迟早害死我!”
皇后神色骤暗,示意一旁伺候的马嬷嬷去将太医院的医政请过来,她要让那些医政检查一下凤卿酒的药方。
非常时期,谨慎点,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