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拗不过皇帝,只能心事重重地答应了。
皇后从寝宫出来,威严十足地扫视一圈,那些跪倒在地的太医听说皇帝摆脱了危险,化险为夷,一个个都是暗中松口气。
在宫中行走,稍有不慎,就会冒着砍头的风险,如今皇帝身体转好,他们总算可以稍稍放心,不会被帝后惩罚。
战王妃和郭丹溪联手,真是大力出奇迹。
皇后走到郭丹溪身边,不失恭敬地笑道:“郭老,陛下执意要继续今晚的婚典,依你之见,陛下的身体吃得消么?”
郭丹溪捋了捋白须,示意手下的药童取来一瓶珍稀丹药:“这个是老夫炼制的万化丹,给陛下服用几颗,应该能撑过去。”
听郭丹溪的言外之意,皇帝的身体症状还是很凶险的,只是撑过去,而不是痊愈如初!
皇后蓦地心中一酸,夫妻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年轻时候的皇帝魅力十足,英俊无俦手握大权,她刚开始嫁给皇帝的时候还是对他充满仰慕之情的。
虽然皇帝心里没有她,只是将她当成一颗棋子用来钳制李家的势力,但是她至少得到了名分,得到了皇后的位置。
她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皇后掏出锦帕,按了按泛红的眼眶,威严地下令:“婚礼继续!这是陛下的旨意!诸位!各自听令吧!”
郭丹溪回到寝宫,又替皇帝把了脉,将万化丹交给他。
皇帝对这位美名遐迩的国医圣手自然是十分恭敬,手握成拳,抵住薄唇闷闷地咳嗽几声:“郭老!朕不中用了,是吧?”
伴君如伴虎。
郭丹溪斟酌一番,笑道:“陛下龙体尊贵,青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这些都是陛下的功劳。”
皇帝无奈,在几个小太监的服侍下,从龙榻上爬起来。
那些权贵和王公贵族都等在泰和殿门口,正在翘首以盼,很快就见到安然无恙的皇帝本人,众人顿时暗暗松了口气。
万一,万一皇帝在婚礼上出了事,在场诸人当中,权势最大的就是战王,到时候肯定要战王出面主持大局。
楚因宸看到皇帝摆脱了危险,心知这是凤卿酒和郭丹溪联手给皇帝医治的结果,他是武者,能够清楚地辨认出来,皇帝内力空虚,再也没有从前的龙行虎步和旺盛生机。
皇帝的底子已经掏空了,他能够活着醒过来,全靠那些名贵药材和特殊药剂的帮助,用不了多久,他恐怕就会再次陷入危机。
凤卿酒跟在大部队后面,刚刚替皇帝治疗结束,郭丹溪单独留下她,跟她探讨了一会儿药理和医经。
凤卿酒不吝赐教,将后世提高免疫力的药剂配方告诉郭丹溪,她将西药的药方换成中药方剂,也算是中西融合,互相借鉴。
跟郭老探讨了一路,两人都是受益匪浅,相逢一笑是知己。
片刻后,郭丹溪先行一步离开,离别时他颇为感叹:“王妃的医术,跟老夫比起来,跟药王谷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真是天纵奇才!”
凤卿酒谦虚地笑道:“郭老言重了!我只是学徒,今后还要多多跟郭老学习,不忘本心。”
等郭老离开,凤卿酒施施然地走到战王身边,战王一直在等她。
大公主的婚典继续举行,祭完青国皇室的老祖宗和行完拜礼之后,时辰已经不早了。
众人井然有序,在宫里小太监和宫娥的服侍下,准备出发去国公府参加盛况空前的婚宴。
凤卿酒和战王出了宫,就见沈璟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喜庆的红袍,那是京城霓裳坊最出色的绣娘精心刺绣而成,足足花了三个月功夫才能织出一件成品,价值不菲,足以体现出国公府的强大财势。
沈璟负责接亲,带着国公府聘请的乐班,一路上吹吹打打,大公主坐在奢华的轿辇上,不远不近地跟在沈璟背后。
楚雪眉小心翼翼地撩起轿辇的金黄色帘子,往外面扫了一眼,就见街边站满了前来观礼和围观吃瓜的群众。
非常热闹,人声鼎沸,大家都知道公主出嫁是非常喜庆的大事,也想赶来沾一沾皇室的贵气和喜气。
楚雪眉轻嗤一笑,突然想起之前在摘星楼中看到国师大人的影子,不免又生出几分惆怅与不甘。
等她嫁给沈璟,就可以着手在宫外修建属于自己的公主府,到时候她就可以试探一下国师大人的心意。
效仿前朝的明珠公主,在公主府中豢养自己喜欢的小白脸,当然,国师大人不是普通的小白脸,他神秘不凡,容貌俊秀,大公主就是看中他那张脸和神奇的幻术。
楚雪眉神色一整,一扫刚才的惆怅无奈,美滋滋地想着,透过轿辇的帘子缝隙,她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沈璟骑着高头大马游街欢庆的一幕。
沈璟其实长得也不错,年少有为,家世背景堪堪与她般配,父皇给她联姻,也算是良苦用心。
凤卿酒走在街边,游客如织,人群熙熙攘攘,她听到那些围观群众的议论声和欢笑声。
“今儿个真是热闹,大公主出嫁,应该是近三年京城最大的盛事。”
“可不是?据说大公主深受皇帝宠爱,你们没看到她的嫁妆?足足有一百多抬,几百个伙夫抬着,就算嫁过去不受夫家喜爱,大公主这辈子也不愁吃穿。”
“大公主听说是个骄纵跋扈的性子,也不知道国公府能否消受。”
“你在这儿乱操心!大公主再怎么跋扈,也是京城四大美人,普通百姓哪有这等福分,娶到如此绝色美人?”
“对啊!咱们还是乖乖看戏,不必替皇室公主瞎操心……”
凤卿酒耳尖地听到一些议论声,虽然大公主风评不佳,性子跋扈,但是身份尊贵,地位不凡,普通平民对她还是可望不可即的。
一路来到国公府。
凤卿酒来到举办婚宴的地方,宴遇楼的张掌柜早就等候在此,看到她过来,立即迎上前:“东家!食材都准备妥当,酒水和点心也都放在厨房里,就等着开宴呢!”
凤卿酒点点头,带着张掌柜来到临时搭建的大厨房里,扫视一圈,那个菜市场的阿董办事效率很高,早就将一应食材送到国公府。
她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这些食材确实够新鲜,够上档次。
束雨眠和阿悄就站在大厨房里,看到凤卿酒,两人立即规规矩矩地行礼:“王妃!”
凤卿酒略微有点惊讶,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阿悄恢复得很快,现在走路和搬东西,都是毫不费力,她心知自己能够从紫衣侯的后院里逃出来,都是战王妃的功劳。
她扬起甜美的小脸:“王妃!我爹让我负责这些新鲜食材,我今晚就待在国公府里监督,随时伺候王妃,免得出什么岔子。”
不等凤卿酒有所回应,束雨眠便紧紧接了一句:“王妃,阿悄以前是庆春楼的账房先生,她办事十分精明,别看她年纪小,其实她跟我一样都是很会干活的人呢!”
阿悄露出一副期待的表情,充满孺慕地盯着凤卿酒。
凤卿酒被这个甜美小萝莉盯着,心中也是极为受用,笑道:“好!今晚我把国公府的晚宴交给你们监督!”
阿悄和束雨眠相视一笑,似乎对凤卿酒的信任十分感激和欢喜。
凤卿酒从大厨房出来,就见战王站在宽敞整洁的院子里,一袭玄衣,落拓不羁,身姿高大挺拔如松似柏,给人一种惊鸿一瞥的惊艳感。
凤卿酒迎上前来,笑道:“怎么还没有入席?”
“在等你一起。”
楚因宸替她拢了拢身上的外衣,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来到婚宴上。
这些位置都是按照地位高低安排的。
楚因宸坐在主位,凤卿酒坐在他左边,小丫鬟手脚伶俐,摆上各种酒水和开胃菜,替战王斟酒。
婚宴开始了,国公府邀请教坊司的乐班在现场奏乐庆祝,不远处还搭建戏台,邀请梨园前来唱戏,共享盛世。
凤卿酒正在品尝开胃小菜,就见小公主匆匆赶到,坐在她身边笑道:“姐姐!我是不是来迟了?”
“无妨!”凤卿酒安抚道:“你能来,就很不错了。”
小公主解下氅衣,递给一旁伺候的心腹木子。
木子规规矩矩地站在她身后。
燃月郡主突然跑过来,今晚是沈璟的大婚典礼,她身为沈璟的家人,也穿得非常喜庆。
原本她就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化了妆,打扮得漂漂亮亮,配上她美艳无双的姿容和高傲骄矜的气质,有一种富贵牡丹的直视感。
燃月郡主看到凤卿酒身边的位置被小公主占了,便出言提醒道:“小公主!你的位置在那边呢!”
楚思萱顺着燃月郡主的手势看过去,果然,她的位置应该在二公主那一桌,那边都是皇室子嗣和嫔妃的座位。
楚思萱有点不安,讪讪地笑道:“小郡主,我想陪着姐姐!”
燃月郡主皮笑肉不笑:“规矩不能废呀,小公主,等会儿你如果被陛下瞧见了,会不会……”
婚宴上也要注重皇室礼仪和规矩,小郡主说得没错。
楚思萱心不甘情不愿,不等凤卿酒挽留,她便站起身来,慢吞吞地移到二公主那一桌。
凤卿酒望着她委屈忐忑的背影,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