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酒放下手中的话本册子,打开衣柜,就见清一色的玄衣。
战王平时习惯穿玄色衣衫,看起来比较庄重得体,但是这种衣着风格会给人一种很重的疏离感。
凤卿酒挑了一件黑色狐狸毛氅衣,来到船舱东侧的走廊里。
楚因宸沉默地负手而立,神色清冷如雪,从凤卿酒站立的角度看过去,外面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昳丽如画的绝艳轮廓。
他清冶华贵的侧影,洗净尘滓,独存孤迥,确实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与威势。
凤卿酒丝毫不惧,悄悄地走上前来,微微踮起脚尖,将手中的狐狸皮氅衣体贴地披在他身上。
楚因宸感受到她的关切之意,将狐狸皮氅衣穿好了,呼啸而来的海风穿过豪华大船的夹板,撩起他耳畔的一缕墨色长发。
凤卿酒伸出修长如玉的指尖,替他将长发捋顺,笑道:“你喝酒了?”
她鼻子很灵,稍稍一嗅,便能分辨出他身上的淡淡酒气。
楚因宸嗯了一声,长臂一伸,将凤卿酒单薄温软的娇躯揽入怀中。
凤卿酒依偎在他怀中,沉默片刻,才斟酌一番,问道:“那天晚上对我们做了手脚的人,究竟是谁?”
楚因宸与她颇有默契,喉间发出磁性清靡的声音:“不知道。”
“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凤卿酒一怔。
“我一直派人调查,但是那个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
楚因宸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对凤卿酒并无隐瞒,一直以来都是黑衣人主动找他,他从未掌握主动权。
他和黑衣人之间的局面就是难解难测,他无法准确掌握对方的动向。
所幸那个神秘莫测的黑衣人对他并无多少恶意,只不过……对凤卿酒的态度十分恶劣,导致楚因宸每次见到她,就觉得膈应和心塞!
凤卿酒听完他的解释,从他温暖的怀抱中抬起小脸:“宸哥,如果她是你的母妃水青昙,你打算怎么办?”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抉择。
不可否认,身为人子,尽孝膝下,这是青国的人伦传统。
就算凤卿酒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必须给长辈和孝道让路。
楚因宸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力道,侧过身来替凤卿酒挡住外面呼啸而过的海风,掷地有声地回道:“我会疏远她,尽量跟她保持距离。”
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为了这份感情,放弃战王府的继承权。
只可惜,凤卿酒不觉得感动。
她从楚因宸怀中昂起灿若玫瑰的明艳脸庞,轻轻地笑道:“不必如此!宸哥!如果真的不合适,倒不如分开。”
你不需要放弃战王府的继承权,我也不需要面对老王妃的刻意刁难。
楚因宸盯着她风轻云淡的小脸,凤眸邪魅地盯着她。
“这是你的真心话?”
凤卿酒轻轻点头,故作无所谓地笑道:“感情迟早都会变淡,老王妃才是你的家人,血脉相承。而且战王府,对你来说很重要。”
她不会跟水青昙去争,争战王心中的地位和排名。
她要的是一段水到渠成,天赐的缘分。
而不是让楚因宸夹在她和水青昙中间,就像夹心馅饼一般受气受苦。
楚因宸知道她很识大体,很懂得维护自己的颜面,但是……要他放弃这段感情,放弃这份姻缘,他做不到!
楚因宸紧了紧手臂的力量,像往常一样将她圈在自己的地盘上,低声笑道:“这件事迟早可以解决的,小酒,你不需要做什么。”
凤卿酒耸耸肩,闭上那双潋滟生辉的桃花眸子,安静地倚靠在他怀中。
那些侍从得了战王的命令,很快就将豪华大船停靠在小岛旁边。
楚因宸来到船舱里,就见凤卿酒窝在床榻上,头一点一点正在打瞌睡。
楚因宸觉得好笑,便凑上前来,伸手将凤卿酒抱了一个满怀!
距离咫尺之间,凤卿酒耸了耸鼻尖,能嗅到一股清雅的幽昙暗香。
熟悉的体香,轻易勾起她心底的那一抹怦然悸动!
凤卿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离开床榻,打来热水洗漱更衣。
楚因宸就站在一旁,瞧着她不慌不忙的样子,取笑道:“小酒,最近愈发懒了,回去我让萧神医替你把把脉?”
凤卿酒神色一顿,婉拒道:“不用了。”
俗话说得好,医者不自医!
但是她对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十分熟悉,除了体内的噬心蛊,基本上没有任何问题。
那个易容换装的阮馨竹突然鬼鬼祟祟地从船舱门口溜进来,刚巧听到凤卿酒和战王之间的谈话。
阮馨竹惊讶地笑道:“越来越懒,是不是怀孕了?”
楚因宸没有搭理她。
凤卿酒淡定地反驳道:“暂时没有怀孕的计划。”
怀孕的女子确实很容易犯懒,身子变得越来越笨重,行动乏力。
不过她远远不到那种程度,只不过是稍微有点贪睡的症状罢了!
阮馨竹暗含嫉妒地瞧了凤卿酒的肚子一眼,就见对方腹部十分平坦,在襦裙的遮掩下,没有半点赘肉,看起来身材窈窕如柳,相当性感!
阮馨竹轻嗤一笑,狐疑地问道:“凤卿酒,战王这么好的男人,难道你就不想着,赶紧生个孩子将他牢牢地拴住?”
凤卿酒手势一顿,拿起澡巾浸了热水,擦拭一下惺忪的脸庞。
楚因宸似乎对阮馨竹的说法嗤之以鼻。
孩子不是什么固宠的工具,对他和凤卿酒来说,孩子应该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两人血脉的共同延续与传承。
不过楚因宸也没有反驳阮馨竹的说法,的确,在大部分人眼中,孩子就是夫妻关系的润滑剂,是一种绝佳的助力。
凤卿酒洗漱更衣结束,便跟随楚因宸来到豪华大船的甲板上。
大船停靠在这座小岛屿旁边,十几个侍从负责警戒和巡逻。
齐王早有计划,悄悄取出那份岛屿的藏宝地图,将战王叫了过来。
他准备跟战王一起登陆小岛,抓紧时机去小岛上将那些财宝带走。
楚因宸带着凤卿酒,两人通过绳梯下了船,乘坐小船来到岛屿上。
凤卿酒终于脚踏实地,踩到坚实的泥土,莫名觉得安心不少。
楚因宸一路上护着她,两人这次没有穿氅衣,氅衣有点费劲。
两人穿着劲装,行动便利,很快就摸到小岛屿北侧的沙滩上!
阮馨竹则是打扮成普通侍卫的模样,亦步亦趋地跟在战王身后!
这行人里面就数楚因宸的武艺最为强悍,跟着他,自然是安全有保障!
来到岛屿的沙滩上,阮馨竹突然脚下一歪,差点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
齐王急速奔上前来,一把将阮馨竹扶起来,俊眸中露出一丝明晃晃的关切之意。
阮馨竹借着他的手势,从沙滩上稳住脚步,就见走在前方的楚因宸,对她不闻不问,在她险些摔倒的时候,战王对她依旧视若无睹!
阮馨竹气得够呛,暗暗比了一个手势,跟齐王撒娇道:“你扶着我,好不好?这里的沙石太滑了!”
齐王二话不说,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任凭她靠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
凤卿酒看到这一幕,隐约嗅到一丝猫腻。
看样子这个齐王早就知道阮馨竹的伪装和真实身份?
战王猜得不错,这次齐王选择出海航行,不止是为了营救那个可怜的齐王妃,更重要的目标是夺取那些海上倭寇藏起来的财宝……
众人来到小岛上,举目望去,山峦起伏,重峦叠嶂,草木郁郁葱葱,一群灰白色海鸟从湛蓝的天幕中飞过,留下美丽的剪影!
这座小岛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山石草木一应俱全,看着风景秀丽。
按照倭寇地图的标记,众人绕过一座险峻的山崖,来到小岛腹地。
这里隐藏着一座深达千米的水潭,水潭的洞口只有区区半丈的方圆,被茂盛葳蕤的草木遮盖,从外观上看不出来半点端倪!
按照倭寇地图最终的指示标记,这座水潭底下,就藏着那些海上倭寇这些年烧杀抢掠从过往商旅手中夺取的无数财宝!
凤卿酒拣了一块石子,示意那些侍卫将水潭洞口的草木拨开,然后她将石子丢进去,等了片刻,始终没有听到石子落到水底的声响!
齐王有些兴奋,命人折了长长的树枝,插到水潭里,深不见底!
众人又试了试这座水潭的深浅,两个擅长凫水的侍卫准备妥当,跳到水潭里潜入水底,一直下潜到百米不到的深度,便止步不前了!
两个侍卫猛地从水潭里浮出来,擦了擦脸上冰冷的潭水,被水潭深处的海水冻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就算有武艺傍身,精通水性,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水潭深处的海水冻到,差点一命呜呼!
齐王脸上的兴奋之色并未消退,他决定亲自上阵!
“王爷!不可!这座水潭实在是太深了!我们根本不可能潜到那么深的水底!”
“是啊!王爷,水潭极为寒冷,寒气侵入内府,很容易造成寒症!”
几个侍卫站在一旁劝诫齐王,企图打消齐王的冒险之举。
但是齐王执意要去,便迅速换好衣服,带着两个擅长凫水的侍卫一起潜入水潭。
凤卿酒和战王站在水潭旁边,这座小岛屿位置偏僻,位于公海领域的偏僻地段,即便附近没有什么遮挡物,也不容易被那些航海者发现。
因为小岛屿规模很小,没有丰富的淡水资源,那些来往商船根本不会在附近逗留打停,一般都是匆匆绕行,极少上岛来一探究竟。
那些倭寇选择将大量的财宝埋藏在此地,也算是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