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因宸神色一凛,坦然笑道:“我相信小酒。”
凤卿酒不是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的莽妇,也不是什么目光短浅的蠢人。
相反,经过大半年的相处,凤卿酒的睿智通透是能通过众人认可的。
饶是对凤卿酒存有偏见的赤练,也是不得不承认,王妃确实有本事,会治病会救人,会破案会寻宝。
赤练不甘心地瞪了不远处的凤卿酒一眼,刻意压低嗓门问道:“王爷,如果遇到危险情况,你还会像以前一样为她奋不顾身么?”
之前在小渔村和暗礁堡,他为了营救凤卿酒,将生死置之度外。
不敢想象,如果凤卿酒遇到生死危机,他会不会失去最后的理智?
楚因宸没有回应,递给赤练一记安抚的眼神。
他身上承受着战王府的重担,也有玄钰和白鹤那些小伙伴。
他可以为凤卿酒不要命,甚至在危急关头牺牲自己。
但是……他不会轻易放弃战王府和那些利益盘根错节的小伙伴。
有时候,爱情与权势不可兼得,就像忠孝难两全。
凤卿酒将滑雪装备收拾妥当,便带着纳兰深和楚因宸一起出发。
楚因宸安静地骑着马,凤眸清凌凌地落在不远处的雪岭上。
纳兰深和凤卿酒坐在马车里,面对面地玩着骨牌。
橦楼与温清和坐在一起,温清和手中拿着一卷书册,正在跟橦楼讨教教坊司的乐谱。
大概是相处习惯了,橦楼不再动不动就脸红,面对芝兰玉树气质翩然的温少傅,他也显得越来越适应,越来越态度随和。
凤卿酒随意地打起马车帘子,望见战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姿挺拔如松似柏一般俊秀,墨色长发在风中微微摇动,宛如锦缎一般华丽。
不管什么时候看他,凤卿酒都会觉得有一种奇特的悸动感。
纳兰深也瞧见了,不屑地笑道:“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凤卿酒一边打骨牌一边好奇地试探道:“纳兰阿姨啊,你年轻的时候有没有经历过爱情?”
就是那种同生共死,非你不可的真正的爱情。
纳兰深打出一张牌,捂住嘴得意地笑道:“我相信爱情,但是不相信任何男人!”
她觉得男人不配。
如果不是遇到长公主凤蓝裳,恐怕她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好感。
凤卿酒一噎,无奈地笑道:“你没试过,或者你没有遇到对的人。”
坐在一旁的橦楼好奇地看了看她们。
他从小就是女子的绝缘体,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是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对寻常的美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
温清和故意斜倚在他身上,一边翻书一边轻声笑道:“橦楼!你觉得这个纳兰深长得怎么样?”
橦楼老老实实地回道:“她很美,很清高很自我。不容易相处。”
温清和伸出修长的指尖,挑起他耳畔一缕长发,暧昧地呵了一口热气笑道:“那你……会不会对纳兰深这样的美人产生不一样的感觉?”
话音未落,橦楼便使劲地摇摇头,表示否认。
温清和与他距离极近,他呼出来的热气染着一抹优雅的桂香,能带给橦楼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特别温馨和舒适。
橦楼有点眷恋这样的感觉,便没有拒绝温清和的刻意接近。
温清和看到橦楼摇头否认,暗暗放下心来,取笑道:“你是没有尝过美人的滋味吧?温香软玉在怀,真正是美人窝,英雄冢。”
橦楼一惊,下意识地盯着他:“温先生,你尝过?”
温清和神秘兮兮地笑道:“差不多。”
不知为何,橦楼心底骤然间升起一丝落寞与无助,有点憋闷。
明明知道温清和不是什么断袖之癖,也没有龙阳之好,但是他忍不住心生幻想,对温清和这样娇贵如玉的大家公子产生一种奇特的悸动。
橦楼急忙压下心头的旖旎,故作平静地笑道:“等温先生娶妻成家,我也给你送一份贺礼,如何?”
温清和斜睨他一眼,合起手中的乐谱,懒洋洋地伸手抓住橦楼的耳朵,故意使劲地扯了扯。
橦楼微微吃疼,急忙摆出一副抗拒的姿态。
温清和心中暗笑不止,看样子这只小白兔还没有真正开窍,连他如此明显亲昵的小动作都没能回过神来,领悟到他的一番真心。
这一幕,恰巧被凤卿酒尽收眼底。
凤卿酒蜷起双腿,窝在狐狸皮褥子里,若有所思地望着温清和。
温清和察觉到她的注视,不咸不淡地笑道:“凤姑娘?”
凤卿酒别有意味地回道:“橦楼年纪还小,你别总是欺负他。”
橦楼闻言,赶紧替温清和澄清事实,对方并没有故意欺负他。
纳兰深打完一局骨牌,冷笑道:“欲擒故纵罢了。”
凤卿酒拿她没辙,将骨牌收起来,装在小匣子里。
此时,马车顺利抵达安奇雪岭其中一座山岭的山脚下。
这里有一座酒肆,来来往往的商旅在这里歇脚打停,喝杯酒暖暖身子,或者点几盘酱牛肉填饱肚子。
众人下了马车,带着侍卫来到酒肆里,寻了一处位置坐下。
酒肆伙计殷勤地凑上前来,向楚因宸推荐自家的烧刀子和酱牛肉。
在这些人里面,就数楚因宸最有威势,不管是容貌气质还是举止气场,大家第一眼看到的人绝对是楚因宸。
楚因宸要了几份新鲜出炉的酱牛肉和几壶烧刀子,众人依次入座。
纳兰深故意坐在凤卿酒身边,用挑衅的眼神看向战王。
楚因宸隐忍而又举止潇洒,主动替凤卿酒洗了洗外面的杯盏,等伙计将酒菜一起送到,他亲自替凤卿酒斟了一杯。
凤卿酒正要喝酒,冷不防被一旁的纳兰深阻拦住。
她呛到酒水,顿时咳嗽起来。
楚因宸心疼她,便伸手替她抚背顺气。
被战王抢先一步,纳兰深不爽地质问道:“不许喝臭男人的酒!小凤!喝我的行不行?”
小凤……听着确实是晚辈的意思。
凤卿酒没有惯着她,等楚因宸替她捋顺气息,她便举起酒盏笑道:“他是我的男人!他给我斟酒,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家有贤夫,生活处处透着好福气。
这话,顿时取悦了楚因宸!
他难得露出舒心畅意的笑容,端起手中的酒盏跟凤卿酒碰了碰,一边提醒道:“这酒太烈,喝一杯就足够了。”
凤卿酒爽朗地点点头,应道:“你也是。”
纳兰深被对方结结实实地怼了回来,一言不合便赌气,独自离开。
等凤卿酒喝完酒,吃完酱牛肉,纳兰深也一直没有回来。
凤卿酒误以为她想通了,不再纠缠自己,便自作主张地离开雪岭。
对凤蓝裳生前的知己好友,凤卿酒还是挺尊重的。
而且她并不知道万兽门与战王府之间的恩怨纠葛,自然也看不懂战王眼中深藏不露的对纳兰深的抗拒与厌恶。
凤卿酒将小白唤过来,给它喂了一盘香喷喷的酱牛肉。
一伙商旅从这座酒肆里经过,看到闪电貂小白,其中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女似乎对小白很感兴趣,便故意逗它。
“喂!过来!快过来!”
小白没有搭理她,而是懒洋洋地窝在凤卿酒怀中舔爪子。
少女很是年轻气盛,便颐指气使地嚷道:“喂!说你呢!把你怀里的闪电貂给我玩一玩!”
凤卿酒只当她是傻子,理都不理。
少女还是第一次遭人无视,立即从腰间抽出长鞭,气势汹汹地打过来!
凤卿酒及时躲避,从凳子上一跃而起,牢牢护住怀中的闪电貂!
少女身后的年长大叔急忙阻止道:“阿蓉!不要胡闹!”
胡蓉不耐烦地反驳道:“不行!我看上这只闪电貂了!”
她今天非要将这只珍稀罕见的雪白色闪电貂夺过来!
小白也是护主心切,猛然间冲上前去,一口咬中少女的手臂!
“啊!”
胡蓉顿时惨叫一声,手中的长鞭胡乱飞舞,刚巧抽到旁边的酒肆伙计,那倒霉伙计捂住吃疼的脸颊,吓得转身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