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炀算是沧洲本地的地头蛇,威望隆重,一手遮天。
哪怕是负责操练天明水军的齐王,也必须给他七分薄面。
齐王跟贺之炀站在一起,虽然不至于论资排辈,但是他给足贺之炀面子,丝毫没有苛待或者不屑之类的情绪。
按照齐王提供的情报,这贺之炀早就听说过长公主凤蓝裳的故事,对所谓的海上宝藏也是将信将疑!
俗话说得好,信则有,不信则无。
贺之炀对传闻中的海上宝藏也是颇有几分兴趣的,就算他们的船队不能顺利通过蓝星海,对他个人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
贺之炀跟楚因宸见了礼,态度淡漠,并没有普通官员的毕恭毕敬。
楚因宸不以为杵,神色依旧清冷如雪。
两人站在一起,气氛显得十分微妙而又僵持。
楚因宸不爱说话,贺之炀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两人凑到一起真是冷。
齐王在一旁打圆场,笑道:“这次贺提督会跟随我们一起去。”
贺之炀常年主管沧洲这边的水师军务,可谓是经验丰富处事老道,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凤卿酒和楚因宸对视一眼,淡定地笑道:“幸会!贺大人。”
贺之炀跟楚因宸随意地聊了几句,就再次冷场。
幸好船队已经准备启程,齐王在前方自告奋勇地带路,众人跟随他的脚步,纷纷登上豪华的大船。
数百名精通水性的水手和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水师士兵,齐刷刷地站起来,向齐王和战王敬礼。
这一眼看过去,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凤卿酒披着貂皮大氅,安静地缀在楚因宸身边。
大船出发,刚开始在近海区域航行,十分平稳。
来到暗礁堡附近,天色渐晚,海上风暴骤起,天色昏暗,黑沉沉的乌云将天空压得极为阴沉可怖,看起来就像末日一般。
饶是齐王精心挑选的大船,也被惊涛骇浪拍打得摇摇欲坠,在巨大的风浪中艰难地前行。
不知何时,在大船越来越靠近暗礁堡的时候,海上陡然间出现一条诡异的龙卷风!
龙卷风威力强悍,与海上风暴相结合,更是拥有无与伦比的破坏力!
齐王有些着急,下令避开这条龙卷风!
幸好这些水手和水师士兵航海经验丰富,稳稳驾驭着大船,勇敢地与海上风暴搏斗,闯过一道难关,又遇到下一道难关!
等龙卷风与大船擦肩而过之后,前方又陡然间出现一道高达百米的巨浪,来势汹汹,翻涌叫嚣,仿佛是来自末日的死神!
根据齐王和楚因宸目测,这种程度的海浪足以摧毁他们的大船!
齐王再次下令,避开这道巨浪,但是大船距离太近,已经避之不及!
一众水手拼死抵抗,艰难穿行。
凤卿酒坐在船舱里,只觉得一阵剧烈颠簸,大船倾斜的弧度足以将她的心肝肺都颠出来。
她有点待不住,便摇摇晃晃地跑到船舱外面,就见楚因宸站在一支高耸的桅杆底下。
他武艺高强,下盘极稳,并没有被剧烈颠簸的大船影响到。
凤卿酒冲着他跑了几步,步履不稳,摇摇欲坠,差点摔倒在地。
楚因宸疾步上前,一把扶住她,让她安安稳稳地靠在自己怀中,他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出来做什么?”
凤卿酒指了指旁边的滔天巨浪,在海水的喧哗声中,她大声回道:“我要跟你在一起!”
楚因宸微微一愣,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妥善地保护起来。
又一波遮天蔽日的巨浪摧折而来,这次齐王的大船没有幸免于难,差点被浪头掀翻。
数十个水手站立不稳,被风浪卷入海中,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王躲在一众水师士兵背后,紧张兮兮地吼道:“给本王稳住舵!”
照眼前的情形来看,他们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除非穿过这些风浪,否则肯定会埋葬在海底,尸骨无存。
不知道是不是这次出海的运气太过糟糕,天气愈发变得喜怒无常,天空中骤然间下起瓢泼大雨,哗啦啦地浇在众人身上。
风暴没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而倾盆大雨伴随着海上龙卷风就像一个狡猾的死神,再次逼近这首豪华大船。
每个人都被淋湿了,包括躲在船舱里的那个水师提督贺之炀,海水倒灌进来,船舱里进了水,到处都是汪洋一片。
凤卿酒浑身湿透,被风暴大雨压着,只能牢牢地靠在楚因宸怀中。
她突然想起康叔口中的妖女传说。
那时候凤蓝裳独自在大风大浪中勇敢搏击,乘风破浪毫无畏惧!
那是何等的壮美与孤勇!
而她,跟凤蓝裳比起来,就显得脆弱多了!
凤卿酒若有所思地望着不远处的海上风暴,凑到楚因宸耳畔问道:“公子!我们能闯过去么?”
楚因宸嗓音沉稳,仿佛含着千钧之力:“试试吧。”
其实他问过齐王,齐王说,他出海十余次,每一次都是铩羽而归。
蓝星海和暗礁堡这里的风暴实在是太过滔滔不绝,永无止歇,就算齐王带了经验最丰富的水手和最精明的水师士兵,也没有办法穿过暗礁堡,成功抵达蓝星海的地界。
瓢泼大雨被呼啸的海风迎面吹过来,凤卿酒只能窝在楚因宸怀中,安静地等候时机。
终于,在齐王和楚因宸的联手安排下,大船顺利通过致命的考验。
那些水手死的死,伤的伤,有些被海上飓风刮走,有些被巨浪冲走,剩下的几十个水手也带了伤,必须尽快包扎医治。
诸人当中,就数凤卿酒对医术十分精通,立即带领几个大夫给这些受伤的水手和士兵包扎伤口,娴熟地处理伤口。
等凤卿酒忙活完毕,前方突然出现一大片露出水面的黑色礁石!
巨石森森,嶙峋危岩,暗蓝色海水在礁石之间翻涌,不停掀起巨大的浪潮,冲着石头狠狠地撞击过去!
凤卿酒仔细观察一下,这艘大船很显然无法通过这片暗礁堡,如果强行通过,肯定会搁浅或者抛锚,无法成行。
楚因宸与她心有灵犀,笑道:“小酒!我知道你来蓝星海,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宝藏。”
而是为了重新踏上当年长公主凤蓝裳的旅途,见证一下她母亲传奇一般的人生经历。
凤卿酒虽然是长公主的嫡女,但是她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凤蓝裳勇敢无畏,大气恢弘,感情上的失利并不能影响到她这一生的璀璨与荣光。
而凤卿酒,比长公主多了几分柔情,少了几分强硬与嗜血。
也许等待她的是一场更大的考验,是一场更为跌宕起伏的命途。
但是不管如何……他会永远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温清和与橦楼等人也参与了这场冒险寻宝之旅,此时就躲在船舱里,他们缺乏航海经验,当然不能给齐王和楚因宸添乱添麻烦。
楚因宸脚步沉稳地走进来,示意温清和等人准备一下,大家准备了一艘结构精巧的小船。
因为只有小船,才能顺利通过暗礁堡的地界,抵达后方的蓝星海。
齐王和贺之炀也是早有预料,早早地备下小船,众人依次登上小船,各自划着小船,冲着暗礁堡的深处慢悠悠地驶去。
突然一阵浓雾袭来,几乎是瞬息的功夫,浓雾便遮天蔽日,众人也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遵照凤卿酒的安排,每个人发了一只哨子。
贺之炀似乎有些惊诧,问道:“王妃!你能预料到这场大雾?”
哨子是航海必备,万一遇到惊涛骇浪,被困在海里,无法正常交流,有一只哨子就能准确分辨对方的位置。
凤卿酒当然是万事俱备,笑道:“你比我更熟悉这里的海域,就算能够预见,那也是你的经验了。”
贺之炀一愣,讪讪地笑道:“倒是我差点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