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酒顾不上休息,跟裴峥招呼一声,便准备去审问一下贺兰汾。
贺兰汾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事态紧急,而且皇帝严令破案,她不能错过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楚因宸突然抓住她的柔夷,劝诫道:“先去换身衣服!洗个澡!”
凤卿酒乖乖听话,来到蔚雪别院的屋子里。
丫鬟打来热水,准备了香露和澡巾,伺候凤卿酒沐浴更衣。
凤卿酒迅速洗个澡,换好衣服,从屋子里出来,就见楚因宸一直守候在月洞门旁边。
他脚边是花圃,一丛娇艳鲜丽的红色芍药花从枝头上软软地伸出来,碧叶红花月光柔谧,衬得他有一种天资绝艳,遗世独立的美好。
凤卿酒蓦地脚步一滞,有点不敢打搅他。
战王真是她两世为人,见识过的最有魅力的男人。
楚因宸心有灵犀,转过身来,清凌凌地笑道:“发什么呆?”
他用宽厚的大掌包住她的小手,运足内力,将她手上的水迹烘干,将一种温暖适宜的感觉传送到她心底。
凤卿酒只觉得胸口处一阵温暖,数月来积压在心底的阴霾与磨难似乎一扫而空,他总是带给自己一种治愈而又撩拨的感觉。
凤卿酒眯了眯明媚的桃花眸子,莞尔笑道:“走吧!王爷!”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楚因宸带着她,与守在蔚雪别院门口的裴峥会合。
裴峥行色匆匆,半路上,将自己的疑虑告诉战王。
贺兰汾只是贺兰家族一个旁支庶出,地位不高,但是去年,贺兰家族的掌舵人突然秘密将边境采购军马的任务托付给贺兰汾。
贺兰汾不敢拒绝大家族的决定,只能亲自去边疆跑了一趟,跟北境的军马商人周旋谈判,最后谈妥了一笔买卖。
贺兰汾回京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修身养性,就连平时最喜欢去的春晖楼和最爱玩的冰壶游戏都不再去玩了。
凤卿酒听到这里,好奇地问道:“如此看来,这贺兰汾从前很喜欢去春晖楼喝酒过夜?那他,岂不是玉堂公子的熟客?”
贺兰汾确实是春晖楼的常客,在京城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论能力,论人脉,他应该比不上贺兰熙那样的嫡系。
但是不知为何,贺兰家族突然将采购军马的重要任务托付给他!
裴峥慎重地解释道:“贺兰汾谈下的那笔买卖,足足有两万匹军马,都是他从北境最大的商行手中采购而来!”
总价值超过五百万两银子!可谓是资金数量惊人!
不愧是百年传承的皇商世家,贺兰家族的手笔,实在是让人敬佩。
楚因宸凤眸凛冽:“如果这件案子,背后有玉堂公子插了一脚,本王绝对不会姑息养奸。”
采购军马,事关重大,最近蛮族在北境打草抢掠,居心叵测,很可能会重燃战火,殃及边关的军民百姓。
身为青国的守护神,楚因宸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狼子野心的蛮族和国内的豪门望族互相勾结!
裴峥迟疑了一下:“王爷!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给玉堂公子定罪!”
银翼堂和玉堂公子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真假难辨。
就算战王要动他,事先也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不可能一蹴而就,更不可能轻易将这股子势力连根拔起。
“无妨。”
楚因宸压下唇角,神色雍容:“本王不会冤枉他。”
如果玉堂公子只是贩卖情报,做正当生意,不会威胁到青国边疆安全,那战王肯定不会冤枉他,或者打压他的势力网。
裴峥暗暗松了口气,笑道:“王爷!我知道你跟玉堂公子是朋友!”
他不希望看到战王府跟银翼堂反目成仇,站在敌对的阵营里。
楚因宸察觉到裴峥的用心,递给他一记理解的眼神。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锦衣卫办公的公馆里。
贺兰汾被战王府隐卫抓捕起来,直接送到锦衣卫公馆里看押。
他急得跳脚,嚷嚷着要跟皇帝告御状,说是锦衣卫胡乱抓人,陷害他,企图置他于死地……
侍卫开了锁,将大门推开。
吱呀一声!
贺兰汾听到门口稳重的脚步声,一辨便知,肯定有大人物来了!
他迅速换上受害者的表情,气愤填膺地叫道:“放了我!马上放了我!否则我要告御状!我要禀告皇上!你们锦衣卫犯了法!”
裴峥冷漠地盯了他一眼,退到一旁。
战王和凤卿酒走上前来,站在贺兰汾跟前。
贺兰汾被战王的威势震慑,下意识地闭了嘴,神色变得惊疑不定。
战王,怎么会来?
锦衣卫是皇帝的心腹密探,按照常理,锦衣卫不可能听命于战王。
而且皇帝忌惮战王府,轻易不可能让战王插手这件棘手的案子。
时间紧迫,凤卿酒顾不上盘问对方,便悄悄地祭出透视眼,将贺兰汾从头到脚仔细观察一遍。
刚开始,凤卿酒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贺兰汾警惕地问道:“王爷?你来做什么?”
战王沉默,他只是来参与破案,陪着凤卿酒,给她掠阵而已。
裴峥神色沉稳地解释一番,是皇帝下令,限期三天之内破案,锦衣卫和凤卿酒必须联手拿下这件案子,这便是皇帝的要求。
贺兰汾这段时间也听说过战王妃的赫赫威名,医术精湛,身怀绝技,据说她已经替皇帝办了两件悬案,都是那种棘手的难以破获的悬案。
贺兰汾有点瞧不起女人。
往常他遇到的女子不是保守规矩的大家闺秀,就是春晖楼中那些擅长莺歌燕舞伺候男人的姬女。
他对女人的印象,还停留在三从四德的层面上。
贺兰汾轻蔑地瞥了凤卿酒一眼,冷笑道:“王妃只是一介女流之辈,谈什么破案断案?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凤卿酒没有搭理他,示意裴峥将那封密信取出来。
这是赤练带着手下从贺兰汾的卧室里搜查出来的!
凤卿酒将密信展开,扬起清甜的嗓音,将锦曦姑姑写给贺兰汾的密信一字不落地读了一遍。
期间,她仔细盯着贺兰汾的反应,祭出心理学和微表情管理学的常识,暗中观察对方的异常变化。
却不料,贺兰汾对这封密信极为恐惧,似乎胆战心惊,怕得要死!
凤卿酒发现,她读信的时候,贺兰汾眼睛的瞳孔深处时不时地紧缩,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擦指腹,呼吸变得一顿一顿……
这些小动作被观察力敏锐的凤卿酒尽收眼底,一点都没有遗漏。
他佯装镇定,笑道:“王妃!这封信,确实是锦曦写给我的!因为我拒绝南宫家族的联姻,她便黔驴技穷,使出这种手段来威胁我!”
凤卿酒将信笺收起来,淡定地笑道:“贺兰汾,你太大意了!”
贺兰汾误以为她在指控自己,便不耐烦地吼道:“你是女人,何必跟男人抢活儿干?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赶紧走!”
凤卿酒安静地等着。
等贺兰汾紧张不安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凤卿酒再次祭出透视眼,将他身上的小细节仔细透视一遍。
他的反应,如此恐惧,如此反常,隐约透着几分玄机。
这一次,凤卿酒的透视眼没有错过一个重要线索!
贺兰汾用来簪发的红玉髓簪子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凤卿酒凑到战王跟前,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
楚因宸当机立断,施展浑厚的内力,一把将贺兰汾抓到跟前,然后将他簪发用的红玉髓簪子拔了下来!
贺兰汾顿时急得跳脚,气愤填膺地嚷道:“王爷!你为何抢我的东西!王爷!不要以为你是战王,就可以为所欲为!”
“来人啊!我告御状!我要觐见皇上!”
楚因宸有权有势,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他没有搭理气急败坏的贺兰汾,将到手的红玉髓簪子递给凤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