橦楼不是第一次见识对方的无耻。
他避开聂书祺,对白石画馆的姜柒笑道:“姜师傅,别理他!”
姜柒儒雅翩翩,淡定地回道:“好!你将作品拿给我!”
姜柒很擅长评估书画作品。
不管是名门大家,还是默默无闻的书生戏子,他都是一视同仁。
换言之,他只看作品本身的价值,而不是择人而侍。
他以前就知道橦楼满腹才华,性情淡泊,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璞玉。
只可惜,橦楼遇人不淑,被聂书祺这个伪君子算计得体无完肤。
如果不是战王妃凤卿酒收留他,替他医治深可见骨的伤势,恐怕他早就消失在京城,泯灭于众人!
聂书祺看到橦楼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震惊不已。
他从前认识的教坊司琴师,是个孤僻木讷的呆子!
只要他稍微暗示一下,或者稍微诱惑一下,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被自己钓上来!
聂书祺以前很喜欢这种暧昧游戏。
他男女通吃,橦楼长得清秀文雅,当初也是十分符合他的口味,他刻意接近对方,用所谓的救命之恩套牢对方。
而橦楼也是一叶障目,误以为他对自己有好感,有那种龙阳之好。
聂书祺冷笑一声,故意拔高嗓门笑道:“姜师傅!橦楼的字画,都是我亲自传授给他的!像橦楼这种不敬师长,玷污友情的劣徒,有什么资格来白石画馆卖画?”
众人一听,纷纷向橦楼投来鄙夷不屑的目光。
没错,聂书祺考中探花郎之后,几乎是平步青云,获得皇帝器重,直接被安排到翰林院里学习和揣摩,就等着被皇帝提拔。
只要他顺利跟尚书府联姻,替皇帝办事,迟早可以步步高升。
这就叫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聂书祺成功调动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得意洋洋地盯着橦楼,俊眸中暗藏着一丝狠毒的杀机。
白石画馆里,这些清高自诩抱团生存的文人墨客最是忌惮人品低劣,伪造才华,沽名钓誉的文化小人。
何况聂书祺和橦楼之间的恩怨纠葛,早就在京城传遍了!
周懿第一个跳出来叱责道:“橦楼公子!探花郎说得对!探花郎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却对他十分不敬,甚至用龙阳之好绑架他!”
真是其心可诛!
周懿身为翰林院大学士,在京城一众文人清流当中颇负盛名。
他说的话,基本上可以代表这些文人骚客的真实态度。
聂书祺冲着周懿抱了抱拳,假惺惺地笑道:“在下多谢周大学士的仗义执言!我相信世间自有公道!那些弄虚作假的卑劣之徒,迟早会被大家看清楚,迟早会得到惩罚!”
聂书祺这么一暗示,众人愈发觉得义愤填膺,替探花郎觉得不值。
唐昭明年轻气盛,平时最是厌恶这种明明没有才华,偏要装出一副满腹才学欺世盗名的劣质文化人。
唐昭明直言不讳地批判道:“姜师傅!像这种人品有问题的劣徒,你怎么能收购他的字画作品?依我看,还不如趁早将他赶出去!”
三人成虎,谣言害死人。
众人纷纷附和道:“对!赶出去!绝对不能姑息这种劣徒!”
“如果姜师傅不知悔改,执意收下此人的画作!那我们以后就不来白石画馆买画了!”
凤卿酒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聂书祺这个卑鄙小人对橦楼栽赃陷害。
聂书祺牢牢占据舆论优势,探花郎的身份,再加上儒雅英俊的外貌,的确可以给他加分。
但是在凤卿酒看来,他的演技有些拙劣,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橦楼有点六神无主,求助一般看向姜柒师傅。
他想将自己的字画放在白石画馆里品鉴一番。
他想获得京城文人圈子里的认可,甚至是褒奖。
姜柒有点为难,低声劝解道:“要不,你下次再来?”
今天的局面有点失控,聂书祺这个卑鄙小人在白石画馆里四处蹦跶,关键是翰林院的这些编纂和周懿大学士都被他的谎言迷惑住了!
橦楼看到姜柒充满歉意的眼神,蓦地心中一痛。
想起从前他与聂书祺交好的一幕幕,他毫无保留地用自己的才华来报答聂书祺的救命之恩。
那些苦心孤诣创作的字画作品,通过白石画馆出售,所获的金钱,他分文不取,全部送给所谓的救命恩人。
甚至对一表人才的探花郎悄悄地动了心,动了情。
却不料,现实给他沉重的打击,他曾经的真心付出就像一场巨大的笑话!
橦楼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将自己的书画卷起来,放在花梨木笔筒里,准备黯然离场。
凤卿酒突然拦住他,冷笑道:“姜师傅,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但是毫无底线地纵容聂书祺的小人气焰,打压无辜之人,这种就是助纣为虐,不分是非!
姜柒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镇定自若地解释道:“王妃!悠悠众口,堵是堵不住的。”
凤卿酒扬起清丽的秀眉,美眸犀利地看向不远处得意洋洋的聂书祺:“这件事很好办!既然探花郎口口声声,说橦楼公子的字画都是他亲自教导,那不如,今日当着战王的面,当着周懿大学士的面,让橦楼公子和探花郎比试三场!”
比试三场,由战王和周懿大学士当裁判,一较高下!
在场诸人当中,就数战王位高权重,最有威望和威信!
楚因宸早就看不惯聂书祺这幅卑鄙无耻的小人嘴脸,他立即站出来,颇有威严地扫视一圈,冷笑道:“本王愿意做裁判!”
“探花郎!你敢不敢?”
聂书祺先是微微一惊,随即想起皇帝对自己的器重。
还有他以前从橦楼手中学到的大量书画技巧。
他很清楚自己真正的实力。
放在人才济济的京城,他可能只是个平庸之人。
但是遇到橦楼,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一件事。
一番花言巧语,他哄骗橦楼将手中珍藏的书画技艺全部贡献出来,身为探花郎,他有个最大的优势,就是模仿能力很强。
如果真的跟橦楼比试,他敢打包票,自己绝对不会落败!
聂书祺跟战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笑道:“我当然敢!”
楚因宸嗤笑一声,示意白石画馆的伙计将一应文房四宝准备妥当,对姜柒师傅吩咐道:“你给本王盯着!如果有人作弊或者弄虚作假,你要第一时间指出来。”
姜柒师傅无奈,只能乖乖顺从战王的意思。
姜柒师傅浸**画已久,有丰富的经验和独到的判断能力。
战王此举,是充分发挥姜柒师傅的能力,有能者居之。
一切准备就绪。
周懿大学士不敢明着忤逆战王,便夹枪带棒地讽刺道:“橦楼公子!这是你自证清白的好机会!你可要在王爷跟前好好表现一番!”
楚因宸不为所动,凤眸凛冽地盯着场上准备比试的两人。
他气场十足,威严天成,在场的文人清流对他都是敬仰有加。
凤卿酒走到橦楼跟前,她负责出题,战王负责点评。
“第一局,比的是书法!你们各写一幅字!”
字体不限,各展所长。
聂书祺和橦楼面对面站着,他故意给橦楼施压,企图从心理上击溃对方,然后让自己赢得毫无悬念。
从此以后,他平步青云,官运亨通。
而琴师橦楼,就只是一段荒谬而又悲催的往事,不值一提。
“橦楼,你真的敢跟我比?”
“别忘了,当初大公主在陛下跟前猜忌你,你被教坊司雪藏,一直郁郁不得志!”
“如果不是遇到我,恐怕你早就落魄天涯,客死异乡了!”
如果不是他拿板砖砸死当年那个地痞流氓,恐怕橦楼早就被人玷污,被人残忍杀害,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