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因宸看到药王谷的贺菱华,顿时想起墨鸦暗中调查的事,神色不改,冷漠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贺菱华一袭蓝衣,衣襟上布满异族风格的刺绣图案。
衬得她肤白貌美,甜美而又灵动,宛如俏生生的一枝鲜.嫩春杏。
贺菱华对战王的冷脸视若无睹,娇滴滴地笑道:“王爷!这些日子我听说京城发生很多事,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喝杯薄酒?”
出乎预料的是,一向冷心冷肺的战王居然答应了。
身后就是京城大名鼎鼎的仙鹤楼,众人不需要另外寻觅地址,便直接来到仙鹤楼里点了一个二楼的雅致包厢。
南宫浔一直跟在贺菱华身边。
身为皇商世家的二公子,南宫浔从小疾病缠身,身子骨孱弱。
药王谷的人抵达京城之后,消息灵通的南宫家族立即派人前去邀请,神医贺晟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异议,贺菱华便答应替南宫浔出诊。
这几日,一直都是贺菱华亲自替南宫浔调理身体,她给对方开了药方,用的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稀药材。
理所当然的,南宫浔身子骨颇有起色,一日比一日看起来健康和明朗。
楚因宸坐在主位,冷淡地瞟了南宫浔一眼。
之前在同心镇,两人有些交集。
当时王妃替南宫浔的妹妹,那个患有怪病的南宫玥诊治,在危难时刻救了南宫玥一命。
此后南宫家族对战王妃颇为感激,陆陆续续登门拜访,送了一些回礼。
当然,凤卿酒那个小财迷肯定不会拒绝对方的谢礼。
南宫浔主动给战王解释,最近这段时日,来自药王谷的贺菱华一直替自己调理身体,接触时间长了,他对贺菱华的医术极为拜服。
“王爷,贺小姐与王妃都是世间难寻的奇女子。”
南宫浔安静地坐在贺菱华身边,俊眸中染上一丝若隐若现的情愫。
贺菱华长得美,医术高超,手中掌握着不少珍奇药方。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与她接触久了,都会被她吸引,甚至是爱上她。
贺菱华替战王斟了一杯杏花春,笑道:“南宫浔,你有所不知,据说王妃与王爷闹别扭,已经离家出走了。”
南宫浔顿时一愣,讪讪地回道:“是我无知了。”
楚因宸依旧神色不动,淡定地举起酒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他不乐意开口,导致气氛变得有些僵滞和尴尬。
贺菱华企图调节气氛,寻了一些京城有趣的话题,跟战王聊着天。
只是很可惜,战王对她的态度不痛不痒,不冷不热。
就像,有她,没她,都一样似的。
贺菱华隐约有点小委屈,以往都是那些男人拼了命地追逐自己。
换成清冷如雪的战王,对她,则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也是,或许这便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吧?
萧亦姝闻讯赶来,看到贺菱华趁着自己不在,趁机对战王大献殷勤,萧亦姝立即拣了楚因宸身边的位置坐下。
不动声色地宣示自己的主权。
南宫浔看到萧侧妃,被柔弱动人的小白莲惊艳了一下,笑着奉承几句,但是萧亦姝根本不乐意搭理这种外人。
气氛变得愈发微妙,和僵硬。
楚因宸突然伸手打开二楼包厢的檀木窗户。
正巧,凤卿酒和国师大人并肩而行,一边欣赏街边各色杂货摊子一边交头接耳有说有笑。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凤卿酒走到仙鹤楼对面的街道上,她转过头来,刚巧与坐在窗口的楚因宸对上。
一眼万年。
温黄色摇曳的灯火将楚因宸包裹起来,漫过他昳丽如画的眉眼轮廓,灯下看美人,似乎别有一番郎艳独绝的情致。
楚因宸再次做了一个沉默的口型。
懂唇语的凤卿酒,一瞬间就秒懂了。
莫非,他真的有自己的苦衷?
或许,他并不是真的嫌弃她?
嫌弃她在危机时刻犹豫了,不肯牺牲清白,不肯舍命救他?
但是国师大人突然凑上前来,将一只刚刚从小摊贩手中买来的海贝壳工艺品递给她,笑道:“好看么?”
天蓝色的海贝壳,上面缀着素色流苏。
没有华丽的雕饰,也没有精心的装扮。
凤卿酒接过来,看着浅浅晕染的海蓝色,仿佛能够透过这只海贝壳,看到一望无垠,时而波澜壮阔,时而沉静深邃的大海。
凤卿酒顾不上跟楚因宸眼神交流,便小心翼翼举起海贝壳,像戴首饰一样,将海贝壳插在自己如云如寰的发髻间。
镜渊一瞧,便略微有些痴了。
真好看,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妙龄女子。
像她这般,适合大海的艳色。
凤卿酒俏皮地牵起唇角:“国师大人,怎么样?”
镜渊蓦地回过神来,笑道:“好看,很适合你。”
凤卿酒欢欢喜喜收下这份礼物,准备继续逛街。
楚因宸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看到这一幕,他暗中捏紧拳头,恨不得将趁虚而入的国师大人痛扁一顿。
但是他不能。
他还要趁势揪出幕后黑手,他还要维护战王府百年的声誉。
偏在这时,仙鹤楼里传来嘈杂的尖叫声和怒吼声。
凤卿酒蓦地脚步一滞,转身凝眸看去,果然,看到几道熟悉的身影。
贺菱华,萧亦姝,南宫浔,还有锦衣卫指挥使裴峥,都来了。
凤卿酒迟疑了一下,便拉着国师大人不疾不徐地赶到仙鹤楼门口。
一个年轻俊美的琴师长身玉立,站在仙鹤楼大堂里,他身边是一具大理石底座蝴蝶穿花牡丹盛开的巨型屏风。
几个乐姬抱着各种各样的乐器,规规矩矩地躲在屏风背后。
他们都是京城教坊司派来的乐班。
每天晚上都会专程来顾客盈门的仙鹤楼演奏,收取一些客人的打赏。
有时候打赏丰厚,还能额外得到掌柜的青眼,如果他们一直有机会来仙鹤楼里演奏丝竹管弦,就能获取不菲的回报,以此维持生计。
凤卿酒款步来到大堂里,就见一众客人将琴师包围起来指指点点。
有人冷嘲热讽,有人作壁上观。
楚因宸突然从二楼走下来,对凤卿酒解释道:“他是教坊司久负盛名的琴师,名号橦楼,以前本王参加宫宴,经常能看到他。”
后来橦楼得罪了大公主,大公主瞅准时机对皇帝进谗言,剥夺了他在宫宴上演奏的资格,使得他龟缩在教坊司的角落里,郁郁不得志。
凤卿酒眼尖地看到,橦楼的左手,竟然握着一支锋利的匕首。
他毫不畏惧地握着匕首的刀刃,雪亮的刃口,刺入他的手掌。
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贺菱华紧随其后,跟在楚因宸身后走过来,仔细扫了一眼笑道:“哎,真是为情所困。他这只左手,恐怕是废了!”
琴师的手,何等珍贵?
如此不加爱惜,握着匕首最尖锐的刃口,直接将左手废了。
恐怕以后都不能弹琴,也就没有留在教坊司供职的价值和意义。
果然,今晚乐班的负责人,教坊司副使常黎跑到橦楼跟前,将他左手的伤口瞧了几眼,冷笑道:“你的左手废了!以后再也不能弹琴!那我为何要继续留着你?滚!赶紧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