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姝也是懂行之人。
原本以为凤卿酒徒有其表,是个绣花枕头的草包王妃!
没想到,她的画技居然如此出色。
甚至比她,境界和蕴意高出一截!
萧亦姝死死地盯着凤卿酒临摹的牧牛图,心中翻涌着刺骨的恨意。
凭什么,她凭什么变得如此优秀?
勾住王爷的心还不够,难道她要将自己彻底比下去,践踏在脚下?
黄鹂不疾不徐地走上前来,笑道:“诸位,太后听说玉堂公子是京城首屈一指的丹青圣手,不如,这两幅画,交给玉堂公子来评判?”
的确,玉堂公子身为丹青大师,他最有发言权。
玉堂公子站在书桌跟前,互相比较鉴赏一番,笑道:“依我看,王妃的临摹更加传神,当然,萧亦姝的笔法也是极为精炼,难分胜负!”
他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趁机刺激一下凤卿酒。
谁让她上次在春晖楼中斗舞,公然赢了他的得意弟子?
凤卿酒对自己的画作很有信心,笑道:“黄姑姑,不如我们来投.票,谁得票多,谁就是赢家?”
黄鹂一听,感觉挺有道理,便爽快地答应了。
在场三个裁判。
战王,玉堂公子,萧净初。
玉堂公子蓦地眼神一闪,走到凤卿酒跟前压低嗓门问道:“你就不怕我作弊,不把票投给你?”
凤卿酒斜睨他一眼,神情泰然:“我不想输,玉堂公子,如果你愿意秉持公正,相信你以后也可以获得相应的回报。”
这是,在诱惑他?
玉堂公子深深地嗅了一口。
她身上有一股清雅的暗香,宛如月夜梅香,沁人透骨一般。
玉堂公子勾起唇角,玩味地笑道:“京城传闻,王妃不通文墨,是个蠢材,如今得见王妃真正的风采,宝珠拂尘,实乃三生有幸!”
他最终,还是将宝贵的一票,投给凤卿酒。
战王就别提了!
他对凤卿酒的临摹画大加赞赏,自然不可能轻易弃权。
倒是萧净初,一心一意替自家堂妹谋算,却还是棋差一招。
萧亦姝心中呕得要死,恨不得将凤卿酒的临摹画当众撕得粉碎。
但是黄鹂也在场,她是太后的心腹。
萧亦姝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狠毒的一面,只能勉强维持脸上的假笑,一边伸手轻抚自己微微绞痛的胸口。
黄鹂将两幅临摹画收走了,说是要回宫给太后亲自鉴赏一番。
萧亦姝一听,心中骤然间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凤卿酒大功告成,递给楚因宸一记暗示的眼神。
楚因宸与她颇有默契,立即将玉堂公子和萧净初送出去。
玉堂公子微微怅惘:“王爷,没想到你娶了一个如此真才实学的王妃,我还以为她配不上你,迟早会被你休弃呢!”
楚因宸一愣。
想起凤卿酒说的,等到解开噬心蛊,她就会选择跟自己和离。
她是那么骄傲自由的女子,有时候很嚣张,有时候很精明。
他,似乎已经动了心,生了情,有些舍不得将她放走。
如果没有她,将来他一个人窝在京城战王府,该是何等孤独?
萧净初并未直接离开,而是来到落梅院,安慰他的堂妹。
楚因宸来到星月阁,就见凤卿酒屏退左右,单独将他留在屋子里。
她取出纸笔,用墨笔迅速在白纸上勾勾画画。
楚因宸一直专心致志地盯着她。
直到凤卿酒将这幅地图完成,楚因宸惊喜地瞪大眼睛,笑道:“你!你居然从吴道子的牧牛图中领悟到这幅地图?”
凤卿酒擦了擦手心的冷汗,笑道:“王爷,幸不辱命。”
原来她早就发现这幅前朝大师吴道子遗留下来的牧牛图暗藏玄机。
刚巧太后下令,让萧亦姝临摹此画。
太后不可能无的放矢。
所以凤卿酒自告奋勇,要跟萧亦姝比画。
名义上是比画,实则,凤卿酒在临摹的过程中,发现吴道子的牧牛图线条弯弯绕绕,用老牛的身躯暗藏一幅古怪的地图!
她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
就像一个解题过程,解开谜底,方能品尝到真相的甜美。
楚因宸安抚道:“别紧张,这幅地图,本王以前其实也见识过。”
凤卿酒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你早就发现牧牛图的玄机?”
“不是!”
他没有凤卿酒的匠心独运,也没有及时察觉到这幅牧牛图的玄机。
但是这幅地图,标识的地点,他知道在哪里。
楚因宸幽幽一叹:“这是我父王下葬的皇陵。如果我没有猜错,太后故意将青云鼎,藏在父王的陵墓中。”
凤卿酒秒懂了。
她收起地图,郑重其事地交给楚因宸,笑道:“王爷!拿着吧!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皇陵,好不好?”
楚因宸微微蹙眉,凤眸斜飞:“你不介意?”
老战王与她的母亲长公主恩怨纠缠,一世不得安宁。
如果没有那些贪嗔痴爱,恐怕她不会过得如此辛苦,被外界指指点点刻薄污蔑,而是被自己的长辈安然地保护起来,一生顺遂。
凤卿酒摇头,淡定地笑道:“王爷,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我如果过于纠结,是很难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楚因宸凤眸深邃,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的幸福,有没有本王的参与?”
凤卿酒害羞,别过头去,倔强地回道:“麻烦王爷不要自作多情!”
楚因宸顿时抽了抽唇角,取笑道:“你啊,口是心非。”
她有点刀子嘴,豆腐心。
否则当初在梧桐苑里,她也不至于救了险些失明的宛嫔和疼痛难忍的小公主。
明明知道她们都是皇帝设下的局,她还是医者仁心,出手相救。
像她这样刚柔并济的善良女子,就合该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站出来保护她,守着她。
此时,黄鹂回到慈宁宫,将两幅临摹画交给太后。
太后先是看到萧亦姝的临摹,忍不住赞赏道:“好手笔!哀家就知道只有萧亦姝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我的孙儿!”
黄鹂神色不动,将另外一幅画呈上。
太后顿时愣住了。
她伸手颤颤巍巍地抚摸上去,眼神骤冷:“黄鹂,你确定,这幅临摹是凤卿酒那个草包的画作?”
黄鹂遗憾地叹了口气:“太后,奴婢不敢欺骗你。这幅画,就连玉堂公子那样的丹青圣手都是赞不绝口呢!”
太后霎时间神色一僵,恨恨地骂道:“这,这怎么可能?凤蓝裳当初声名煊赫的时候,也只是一个空有武力的草莽之徒!”
凤蓝裳的女儿,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卓绝的才华?
黄鹂小意殷勤地安抚几句。
太后突然将凤卿酒的临摹收起来,不屑一顾地丢在地板上。
“拿出去烧了!哀家不想看到凤卿酒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