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因宸一怔:“王妃!注意分寸。”
战王府有吃有喝,各项用度都有管家安排,按理说,她出身在丞相府那种得势的显贵门庭,应该不至于在金钱上斤斤计较。
“你若是需要花钱,王府还是养得起你的。只是……不必这般张扬,让旁人看去了,到底有些不妥。”
他这番话,也算是情真意切,处处替凤卿酒考虑,维护她的体面。
凤卿酒抓起一块翠玉虾饺,美滋滋地尝了一口:“不不不!王爷!我是彻头彻尾的拜金主义者!你不必劝说!我自有分寸!”
拜金……
楚因宸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将金钱这种癖好说得如此落落大方,毫不避讳,甚至透着点,小可爱?
楚因宸拈起茶壶,替凤卿酒斟了一杯香气缭绕的君山银针。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凤卿酒风卷残云,很快就消灭了好几盘美味点心。
她来到青国之后,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品尝京城云香居的高级点心,当然要一次尝个够。
“王爷!你要不要尝尝这个?”
吃人嘴短。
凤卿酒主动伸手,将一碟子蟹黄汤包递给他。
楚因宸慵懒闲适地依偎在窗口位置。
窗外晚霞漫天,飞鸟在天空中留下青葱剪影,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极为清雅昳丽,宛如翡雕玉刻的高级艺术品,给人一眼难忘的惊艳感觉,不自觉地就会沉沦在他的盛世美颜之中。
凤卿酒略微一呆。
这家伙,真是天生的美男计。
根本不需要开口或者做些什么,就能吸引那些女人为他赴汤蹈火。
楚因宸从凤卿酒手中接过碟子,拿起一只热气腾腾的汤包,优雅自然地送到嘴里,汁水喷溅,但是没有一滴流淌出来。
他的嘴角也是干干净净,没有沾染半点油渍。
不像凤卿酒,吃得满嘴都是点心的碎屑。
凤卿酒盯着他。
跟自己比起来,他才是天生的贵族,天生的王者,纯粹的天之骄子。
“王妃!看着我做什么?”
楚因宸凤眸眨动,浓艳的羽睫底下像是自带天然的眼线,浓墨重彩,让人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住。
凤卿酒轻嗤:“你长得好看,我被你迷住了。现在,你满意了?”
她这话,有点发狠,有点不满。
楚因宸不禁失笑,他对自己的盛世美颜向来不太关注,不过外面那些女人多半都是觊觎他的权势。
哪有将男子外貌放在第一位的蠢人?
楚因宸轻咳一声,笑道:“王妃,你尽管看,本王不会嘲笑你。”
凤卿酒一噎,气呼呼地反驳道:“就知道你是一只花孔雀!表面上你好像满不在乎,其实特别在乎别人的看法,是不是?”
楚因宸微微一怔,无奈地摇摇头。
除了父王和母妃,他对那些外人的看法从不在意。
凤卿酒也只是气话,看到他神色如常,凤眸清冷如雪,她自觉失言,急忙道歉:“对不起啊!王爷!我有口无心……”
她有时候有点嚣张,有时候又有点谦逊。
总之,个性有点强,让男人有些招架不住。
楚因宸十分纵容地笑道:“本王并不介意,花孔雀就花孔雀吧!至少能够博你一笑,让你赏心悦目,不是?”
听听,这才叫高情商,这才叫高端人士。
凤卿酒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为何京城才女萧亦姝对他紧追不放,誓死都要跟他白头偕老在一起生活。
像他这样知情知趣,相貌绝伦,武功盖世又权势滔天的男人,真是谁逮上是谁的幸运。
不过跟她的自由比起来……可能他的分量还不够。
等凤卿酒吃饱喝足,楚因宸示意心腹侍卫白鹤去结账。
他带着凤卿酒下了楼,并肩而行,自有一番难言的默契。
凤卿酒走在他身边,能嗅到一股神秘缥缈的幽昙暗香。
真好闻。
原来这就是男人味,好像也蛮……诱人的。
回到战王府。
天心阁,书房里。
白鹤静悄悄地走进来,就见楚因宸坐在檀木椅子上,手中慢悠悠翻着边疆送来的军情简报。
白鹤伫立良久。
楚因宸办完公务,抬起头来,就见白鹤几年如一日地站在不远处。
沉默,笔挺如一杆标枪。
锋利,如出鞘的宝剑。
看到他,就像看到昔日老战王那张英俊冷峻的脸庞,他俊眸中满是对楚因宸的关心与呵护之情。
手把手教他武功,教他读书认字,教他书法和策论。
大冬天,在凛冽的寒风中,牵着他的手,去无极山拜师学艺。
在边疆策马奔腾,一起跨过大漠上的河流,奔向壮丽的血色夕阳。
楚因宸沉稳地问道:“白鹤,你每次主动现身,必定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本王禀告。这次,你是为了什么事?”
白鹤熟悉他,就像他熟悉白鹤一样,亲如家人。
白鹤冷着脸:“王爷,那天你在云香居,跟王妃有说有笑,你对王妃十分包容。这,一点都不像你。”
当时躲在暗处的白鹤,竟然觉得战王和凤卿酒是一对。
是一对天生的情侣!
是一对完美契合的金童玉女,是一对非常般配的璧人。
楚因宸和凤卿酒面对面坐着,一同品茗,品尝精心制作的点心。
一扫从前的剑拔弩张,气氛竟是那般和谐默契。
楚因宸没有回应。
他的眉目沉静而又锋锐,狭长的凤眸半眯着,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有意回避。
白鹤继续道:“老王爷当初遇难,是长公主和欧阳丞相联手设局,而王妃身为他们的女儿,本该是王爷的仇敌,以前王爷一直做得很好,对王妃极尽疏离与冷漠,这才是对付仇敌的手段。”
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对仇敌笑容相对,温柔以待。
所以白鹤觉得,楚因宸出了问题。
他的心,乱了。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对世仇之家的女儿动了情。
楚因宸幽幽一叹,突然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白鹤!其实中意萧亦姝的人,一直都是玄钰。我不是玄钰。你知道这件事么?”
白鹤微微一怔,苦笑一声:“这是老王妃的主意,我也是知情者之一,当初老王妃听信无极山宗师的劝告,将你跟玄钰分开抚养,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那玄钰对萧亦姝颇有感情,但是他被老王妃安排在暗处,除非……王爷能够重夺天下,否则玄钰这辈子都不能在人前现身。”
楚因宸一眼不错地盯着白鹤。
给他一种莫名的巨大的压力。
“我有时候觉得,母妃这个主意,真是馊主意。”
萧亦姝明明是玄钰看上的女人,凭什么让他取而代之,替自己的同胞兄弟去照顾和呵护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