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惊之后，所有的人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莫厥身上。
塔利琳娜和莫厥之间的事情，是他们所有人都尽量避讳提起的。
若说莫厥是塔利琳娜的劫难，那反过来说这句话也成立。
塔利琳娜死于莫厥之手，可莫厥……又何尝从那件事中走出来过？
莫厥握紧了双拳，深呼吸数次才勉强维持住自己的理智和冷静。
他看向宁季维，哪怕已经用尽了全力再维持，可声音里的急切还是出卖了他自己：“你说她没戴面具……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宁季维道，“我确认过了，她脸上是人的皮肤，并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制作的人皮面具，也就是说，要么她生来就有一张和塔利琳娜一模一样的脸，要么……”
话音顿了顿，他看着莫厥，沉声道：“要么，就是有人安排策划，让她按照塔利琳娜的容貌整容成了现在的模样。”
莫厥张了张口，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字句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宁季维迟疑了下，还是将最残忍的那句话说了出来：“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我都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她绝对不可能是塔利琳娜本人。”
塔利琳娜已经死亡，这是他们所有人都亲眼见证过的，而且那个人连真假莫厥都分不出来，又怎么可能会是塔利琳娜？
这么简单的事情，宁季维却还需要向莫厥说明，就知道在宁季维的眼中，此时的莫厥有多脆弱多失控了。
顾辰逸和窦戈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没有尝过情爱的人不会知道这种滋味，可他们都是心有挂念的人，所以看到莫厥这样，除了不忍，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莫厥低下头，双肘抵在膝盖上，手指插入发间烦躁的抓着头皮。
他没有抬头，众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只能听见他沙哑异常的声音：“我知道，我知道她不是……可是……可是季维，她就站在我面前，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再看见她站在我面前……”
“我以为我可以分得清楚梦和现实，可是你现在告诉我她那张脸是真的，我……”莫厥觉得自己的心乱成了一团，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塔利琳娜真的活过来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几乎……不，是百分百为零。
宁季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明白你的感受。”
顾辰逸摸了摸下巴，沉思道：“真是奇了，要说她们生来就一模一样也太巧合了吧。”
蒋如汀和蒋如沫长得相似，那人家是双胞胎，难不成塔利琳娜也有个双胞胎姐妹？
他看向窦戈问道：“你对塔利琳娜家的情况比较熟，确认她没有什么亲戚吗？隔代的也成。”
窦戈白了他一眼道：“我很确定，塔利琳娜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亲人。”
说得更准确一些，塔利琳娜的那些亲人都被她亲手弄死了，怎么可能还有在世的？
“那现在这个复制品怎么说？”顾辰逸看向宁季维，“要说她是尤金斯。阎造出来的，那可就有点太疯狂了……”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座的几人都已经明白了他未尽的意思。
如果尤金斯。阎专门让一个女人整容成了塔利琳娜的模样，还让她费尽心思模仿塔利琳娜的行为举止，那就说明尤金斯。阎对塔利琳娜的感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咳……”
顾辰逸清了清嗓子，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问出口。
他舔了下唇，看向差不多恢复冷静的莫厥问道：“兄弟，冒昧问一句，塔利琳娜有提过她有什么前男友之类的吗？”
莫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顾辰逸忙举起双手道：“别生气，我就问问。”
“没有。”莫厥冷声道，“她只爱我一个。”
这话要是换个人说出来，顾辰逸怕是要笑掉大牙，可从莫厥口中说出来，却无端的让人信服。
因为塔利琳娜把命都给了他。
那样一个没有良心的女人，总不可能还愿意把命交给好几个人。
“那我们假设，尤金斯。阎是单方面爱慕塔利琳娜，那他现在是来寻仇的？”顾辰逸问。
“不太像。”宁季维摇头道，“说是寻仇，他的目标也未免太不集中了。”
“更像是疯子的游戏。”窦戈沉声道。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在琳娜死后，还要这么利用她。”莫厥握紧了拳头，咬牙道。
他爱的女人已经死去，谁也没有资格再次打扰她的宁静，再将她拉回这样的混乱之中。
宁季维点了点头道：“确实，不管这个尤金斯。阎有什么目的，对我们来说，他都是我们要铲除的敌人而已。”
“就是这混蛋总跟老鼠似的藏着掖着，让人太不痛快。”顾辰逸哼道。
要是对方真的实打实跟他们干一架，那不管输赢都好说，可现在对方就是各个地方挠你一下，不痛不痒的，让你心里烦的要死，偏又找不出他的真身。
宁季维看向莫厥道：“我今天特意来找你说这事，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要上了对方的当。”
莫厥自嘲一笑道：“在今天以前，我还真是自信到以为自己绝不会上当，可是现在……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了。”
窦戈看着他道：“要不这件事还是我来吧。”
他不是不相信莫厥的理性，毕竟这个男人强大到曾经能亲手杀死最爱的女人。
可是这份理性，恐怕再难有第二回了。
哪怕莫厥可以面对那个假的塔利琳娜，可每每见到那张脸，他总会陷入过去的回忆中，那对他来说无疑是一次又一次循环的凌迟。
作为好友和兄弟，谁也不愿意看见莫厥受此折磨。
“对啊，让窦戈去，就他那木头样，对方绝对没戏。”顾辰逸笑着打哈哈。
莫厥知道众人的好意，却只是摇了摇头，一张脸冷的吓人，开口的声音也如同附上了深秋的寒霜：“这件事既和琳娜有关，不管他们想要干什么，我都要亲手了结。”
他要亲自捏碎了对方的阴谋，才算是给了塔利琳娜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