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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延年怔在原地,看着桑鲤冷漠甚至厌烦的面容,心脏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桎梏,他浑身颤抖,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他闭上眼睛,不想让桑鲤看见自己的狼狈。

他这一生,何其失败,年轻时和爱人痛苦分离,现在又和女儿形同陌路。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走吧,”桑鲤不想和他继续纠缠,“我不会如你所愿的,与其来讨好我,还不如好好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我已经有了重视和在乎我的人,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听到这句话,姜延年终于维持不住平静,喉咙如同被堵住了一般,眼睛也变得湿润了。

他难过的不是桑鲤言语中对自己的伤害,而是难过自己错过了她的人生,错过她的出生,错过她牙牙学语……就连她母亲离世,他也未曾出现。

他不知道,这些年她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又通过多少努力才成长为现在的模样。

他只知道,他错过的所有年华,永远都不可能重来。

桑鲤失去的父爱,失去的完整家庭,所有的一切,他都无法弥补。

“这么多年,我没花过你一分钱,没有被你照顾过一天,在其他同学都有父亲来接的时候,你也没有出现过一次。”

“我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其他同学都有父亲,就我没有,我是哪里不够好,哪里不够优秀,父亲才不来看我?”

“母亲跟我说,我是神赐的孩子,是她一个的宝贝,我是特别的。这个解释可以骗一骗小时候的我,却不能骗我一辈子。”

桑鲤的目光落到他脸上,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其实对你是没有印象的,因为母亲从来不跟我提起你,在她的世界中,或许你就是她画中的一抹色彩,又或者是她夜晚失眠时,偶尔想起的某个影子。”

“我们都不恨你,也都不再期待你。”

“她离世的时候,甚至都忘了提醒我等你回来。”

“因为我们都知道,等一个不会出现的人,其实是不必要的,与其花费时间去等待,还不如好好生活。”

桑鲤的语气很平静,然而姜延年却听的肝肠寸断。

在夏兰轻的谎言中,他以为桑茗至死都在等待他,然而桑鲤却毫不犹豫的斩断了他的侥幸。

“你以为你错过的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金钱来弥补,金钱可以衡量这世间一切的东西,包括亲情。”

“你可以随口说出道歉的话,云淡风轻的用‘补偿’两个字来抹去这么多年的缺憾,就好像我原谅你,你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成为我的亲人?”

“凭什么呢?你想要的不是我的原谅,而是你对自己的原谅。”

“我的选择是不接受。”桑鲤再次说道:“既然你没有在恰当的时候出现,那就应该清楚,以后的每一个时间,都与你无关。”

明明她的话语里没有一句斥责,姜延年却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无底深渊。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桑鲤站起身,看着他狼狈甚至难堪的面容,神色冷漠的说道道:“你对我最大的补偿,就是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姜延年身体剧烈颤抖着,他抬起头看着桑鲤,只看到了她决然的背影。

他以为的重归于好,只不过是妄想。

姜延年再也忍不住,捂住眼睛,陷入了一片绝望。

在见到桑鲤之前,他还幻想过自己跟桑鲤道歉,然后跟父女相认的美好画面。

他甚至想好了要把手下所有的财富全部给她,让她过着所有女孩都羡慕的生活。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桑鲤根本就不在乎他的道歉,并且也不打算原谅他。

这让姜延年无法承受。

但他没有脸再继续纠缠下去了,他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好像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眼神也变得暗淡无神。

守在一旁的保镖见他状态不对,低低叫了他一声,见他没有反应后,才发现他已经因为心悸昏迷过去。

保镖急忙把他扶起来,大声叫人过来帮忙。

特调局的医生很快出现,迅速把他抬进了急诊室。

守在外面的陈严几人这才意识到,桑鲤和姜延年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陈严的脸色当即垮下来,担心的说道:“我好不容易薅了姜总的羊毛,桑鲤不跟他相认,那特调局的捐助岂不是打水漂了?”

“陈队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拿桑鲤算计人?”王天师瞬间就不乐意了,“要是被桑鲤知道,这可不是小事。”

陈严也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我也没问她,早知道他们关系这么僵,我哪里还敢提那么多要求。”

“你就自求多福吧。”王天师摇了摇头,“那个姜延年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你拿了他的好处又没帮他办事,指不定怎么记仇呢。”

回想起姜延年之前气势汹汹带走夏兰轻的样子,陈严心里有些忐忑,“不就是一些资助吗?大不了就不要,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唉,这件事可真是阴差阳错,”王天师叹了口气,“谁知道之前对桑鲤不苟言笑的姜延年,竟然是桑鲤的亲生父亲,他有这样的前科,能讨好桑鲤才怪了。”

陈严也有些唏嘘,“桑鲤之前拿着亲子鉴定去找他,他死活不相信,真是作孽啊。”

“这个父亲当的可真失职。”

这样的事放在谁身上不膈应?姜延年不会以为桑鲤年纪小,随便说几句软话就能把人哄好吧?

“想得倒是美。”

桑鲤得知姜延年晕倒,也没有过去看他,而是去特调局的食堂吃晚饭。

姜延年苏醒过来之后,听说桑鲤没在外面守着,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他不愿再让她为难,让保镖送自己回酒店。

他会给她一些适应的空间,等她气消了,他再回来找她。

“姜总,”眼见姜延年要走,陈严笑呵呵的走过来,“您之前答应的捐助……”

“算数的,”姜延年淡淡的说道:“明天我就会让助理过来落实,陈队长如果还有其他的要求,也可以一并提出来。”

陈严愣了一下,没想到他都被气晕了,竟然还这么大度,急忙说道:“姜总真是大方,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儒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