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夏兰轻连续喊了好几声,无果之后,她不敢再留在医院,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打算连夜跑路。
落到姜延年手里的结果,恐怕跟进特调局差不多,她不想再和桑鲤正面对抗了。
然而她忘了,姜延年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明里暗里派了不少保镖跟着她。
她根本走不了。
——
姜延年从医院出来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去想该怎么惩罚夏兰轻,而是找桑鲤。
他想跟桑鲤做一次亲子鉴定。
他有预感,桑鲤更可能就是他的女儿,她没有说谎,只可惜,他下午太过激进,用恶言将她气走了。
如果桑鲤真的是他的孩子,那他对她所做的一切,称得上是罪大恶极。
她还会原谅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吗?
姜延年忐忑不安的拨通了桑鲤的号码。
可惜,桑鲤并没有接他的电话,等他再拨过去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姜延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拿来保镖的手机,继续给她打,过了片刻,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里面传来桑鲤略带冷淡的声音,“你是谁?”
“……桑鲤,”姜延年干涩的叫着她的名字,回答道:“我是……姜延年。”
桑鲤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打电话。
毕竟,下午他的态度那样坚决,她以为他永远也不可能联系自己。
“你有什么事吗?”桑鲤的声音很平静,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泛起半点波澜。
“桑鲤,”姜延年感觉到了她的疏离,心里有些难受,硬着头皮说道:“我刚才跟夏兰轻做了第二次亲子鉴定,你说的对,她不是我的女儿,是我错怪你了。”
听到这,桑鲤不自觉握紧了手机,姜延年这是知道夏兰轻是冒牌货,所以相信她了吗?
“你没有错怪我,”她垂下眼眸,看着窗外漆黑阴沉的夜色,不紧不慢的说道:“依照你对夏兰轻的重视程度,她就算不是你的女儿,也跟你的亲生女儿差不多了。”
“这是你对她的信任,与我没什么关系。”
这话对姜延年来说太过讽刺,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心生愧疚。
“桑鲤,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忙否认,“如果我早知道她不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留在我身边。”
“你有很多次机会知道,”桑鲤冷冷的打断他,“在特调局的时候,我就已经提醒过你,后来陈严也提醒过你,直至今天下午,我特意过去找你,你依然没有相信我。”
姜延年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然而他无论怎么说,这一切都太过荒谬与可笑。
“你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以后请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桑鲤就要挂电话。
“等等!”姜延年急忙叫住她,“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桑鲤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不是你的女儿,”她面无表情的斩断他的妄想,“下午那份鉴定,是我拿出来骗你的。”
“这怎么可能……”姜延年身体一僵,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艰涩至极的开口:“桑鲤,你不要因为我的态度就不信任我,以前发生的事,我可以向你道歉,我们可以重新做一次鉴定……”
“没什么好道歉的,”桑鲤淡淡的说道:“我拿出鉴定是想膈应夏兰轻,至于鉴定的真实性,当然是我伪造的。”
“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是你的女儿?”她难掩嘲弄的说道:“我不过是记恨夏兰轻妄想接近我男朋友,给她一个教训罢了。”
她的声音太冷静,完全没有对父亲的期待和眷恋,姜延年一时竟分辨不出来她究竟是不是在欺骗自己。
“桑鲤,我能和你见一面吗?”他脑海里百转千回,嘴上却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我都想再见你一面。”
“不能,”桑鲤拒绝道,“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
姜延年的心缓缓沉了下去,“桑鲤,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如果今天的鉴定是真的,我愿意给你道歉,我愿意用任何方式补偿你,我是个失败的父亲,可以承受你所有的愤怒和怨恨。”
“你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误会,就消极的面对跟我的关系。”
“我们之间什么关系?”桑鲤轻嗤一声,“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他今天下午对她的羞辱和警告,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期待。
他以为她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子吗?
“我不会再见你,你也用不着费尽心机做亲子鉴定,没有找到妻女的二十年中,你不是过得很好吗?有了儿子女儿,有了事业和名誉,我不觉得你还缺少任何东西。”
“桑鲤,”姜延年被她说的面上无光,面色难堪的说道:“这些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我至爱的人。”
“那又怎么样?”桑鲤反问道,“你以为你回来了,一切就要像从前一样,所有人都要举手欢迎你的到来吗?”
“姜延年,十九年不是你嘴里轻飘飘的数字,那是一个女人孤独无助的后半生,是一个孩子孑然成长的漫长岁月,它不可能因为你的出现,就变得轻快从容起来。”
“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夏兰轻吗?因为你的背景,就要迫不及待、满心欢喜的凑到你身边,像臭虫一样黏在你身上?”
“很抱歉,我不是她,也不需要卑躬屈膝的去讨好你。”
“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人生,所谓的真相,早在你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她没有等姜延年回答,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姜延年站在医院门口,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挺直的背脊塌了下来。
如果到这时候,他还不相信桑鲤是自己的女儿,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她说话的语气和桑茗一模一样,永远没人能折断她们的傲骨。
他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巴掌,究竟要多愚蠢,才会说出那么多伤人的话。
之前但凡他态度好一些,事情都不可能发展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