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越发厚重,表面鼓起一个又一个高耸的火包,顶端破开便形成一支火炬,从中往外喷吐烈焰。
火焰沸腾了,倾盆大雨般从火云落下,全都砸进火圈里面。
阴炼木稳如泰山,没有什么变化,袁战持炼木的手却在颤抖了。
狂增的炎力重逾山岳,令他几乎无法承受,唯有咬牙坚持。
女魃的实力当真不容小觑。
但不知为什么,袁战感觉即便这样了她还是有所保留。
女魃似乎并不想看到袁战被火雨击倒的画面,每每在他摇摇欲坠之际又缓上一缓,给他留出短暂喘息的时间。
是女魃技止于此呢,还是有意为之,袁战想不明白。
也许这就是一个攻伐与坚守的过程,此进彼退,此消彼长,其中虽有威逼弹压,但偶尔也会有退避和谦让,或许是法力不济,或许是三分香火情分,个中情由大概只有二人自己心里清楚。
但对于袁战来说,压力山大还只是考验他的一个方面,暴虐的炎力才是他真正需要全力以赴的地方,这么多年修行得来的成果决不能因为一个女魃就被打回原形。
阴炼木与噬火灵融合之后,这是第一次合力御敌,虽然火云投下的赤炎不停的被吸入其中,但是并未发现他们因此有其他的变化,看来是经受住了考验。
只是这般周而复始的投下吸入,再投下,再吸入,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分出高下呢?
袁战全神关注争斗的过程,忘却了其他,猛然一转念,发现持炼木的手已经变得平稳不再颤抖了。
在熬过初时的坚持后,袁战体内残存的微弱的元力终于流转起来,经脉所过不再滞涩难行,涓涓细流像是又回到了当初踏上修行这条通天之路的一刻。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只要有了这个起点,未来,可期。
“住手!”
“滚开!”
就在这时,两声低沉的呼喝几乎同时在他身后响起,接着,四条人影外加两道血光、一道白光还有一个幻化出来的大手印,同时在袁战的身旁碰撞在一起。
原来是天魔教两个血刀教徒试图趁着袁战专注盯着女魃之际展开偷袭,结果被白叶白桦发现,同时上前阻拦。
四人甫一交手,便激斗在一起。
白叶是元婴,修行比血刀教徒高出一大截,一交上手便对此人形成了辗压之势。
另外一个观战的血刀教徒见势不妙也加入进来,两人联手,合战白叶。
白叶便与两人打成了平手。
天魔教少主见状皱起眉头,稍后,身躯晃动,慢慢向袁战逼近。
看来他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决定亲自上场,趁袁战分身乏术实施偷袭。
袁战遭白氏姐弟出声警示,已然看到了殿内的形势,对渐渐逼近他的天魔教少主也是起了提防,噬魂剑掉转,斜指,指向少主。
“嗯?”
潜行中的少主忽然脚步一顿,站住了,看着噬魂剑,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是、是……是魂剑!”
旋即又现出兴奋的神情,叫道:“好好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这把奇剑竟落到你的手里了,本少主今日必取之。”
说来也是奇怪,此人竟无惧魂剑扰人心神的特性。
说完后一个弹身,竟是不管不顾,直接扑向了袁战,半空中双手一握,多了一对形似鸟爪的奇形兵器,向前一抖,两只鸟爪伸展开来,如同一只巨鸟真身驾临,兜头抓向袁战。
袁战急忙挥剑,噬魂剑一晃,在天上拉出一条黑色的弧线,砍向巨爪。
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就在噬魂剑与鸟爪即将碰撞在一起之际,站在火云之上许久未动的女魃竟突然发怒了,只是她的目标并非袁战,而是天魔教少主。
只见女魃一张口,一条烈焰从口中喷射出来,犹如一条火龙直奔鸟爪,合拢之势缠绕其上,熊熊燃烧起来。
鸟爪看着很强,被烈焰焚烧之后没一会儿就消散在火光中。
袁战的噬魂剑也因此斩空,急忙收了回来。
天魔教少主目瞪口呆,一张脸变幻不定,有些心虚的看着女魃。
他可是在帮她啊,怎么反而被她给攻击了呢?
想不明白的岂止是他,袁战也同样摸不着头脑。
只是女魃没有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待鸟爪一去,又第二次张口喷吐烈焰,直取天魔教少主。
天魔教少主吓得脸都白了,一边转身急走躲避,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高声叫道:“神女息怒,弟子是受天魔祖师之命,前来助您脱困的,是……自己人。”
说着高高举起令牌。
袁战凝目看去,他手中的令牌竟与之前在五凉观三怪手里得到的令牌样式一样,只是颜色有所区别,呈白金之色。
仙王令。
袁战急忙伸手入怀,把自己那块仙王令拿了出来,两根手指夹住,朝女魃一扬,叫道:“我们才是自己人,你不要上他的当。”
女魃回眸看来,金色的眸光往袁战面上一瞟,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然后回头张口,第三次吐出火龙,两面夹击,杀向天魔教少主。
天魔教少主这回是真的傻眼了。
他想不明白,即便袁战手里也有仙王令牌,可为什么要将他们两个人区别对待呢,难道他不是亲娘养的?
眼看两条火龙就要合围,天魔教少主无处可逃,忽然他一扬手,竟从令牌上面打出了一道白光,照到石殿顶上,旋即露出一个圆形的门户。
天魔教少主没有片刻的耽搁,身形向上拔起,如闪电般遁入门户,一晃消失在殿外的黑色世界里。
门户缺少了光照,开始渐渐合拢。
三个血刀教徒一见少主逃走,顿时就慌了,急忙抽身向门户逃去。
白桦要追,被白叶一嗓子叫住,任凭三人在门户合拢之前抢了出去。
门户关闭,石殿里面又恢复了之前的情形。
只是女魃的火云并未见消散,仍是一如既往的向袁战和炼木投放火焰。
又过了一会儿,袁战终于忍不住大声叫道:“喂,你什么意思,他们都走了,还要打吗?”
哪知话音刚落,就见火云在一阵剧烈的颤抖过后,颜色迅速由血红变成了灰白,从中有一股浓郁之极的阴寒气息喷涌而出,霎那间充满了整座石殿。
就在寒气的后面,许多亡魂一个紧挨着一个从灰云深处徐徐走来,在袁战的头顶上面稍一驻留,纵身向他跳下,消失在他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