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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

椿的父母的手臂,挡住了慌张的,想要跑过去的她。

“太危险了,椿。”

“没错哦,如果你被卷入的话就不好了。”

尽管父母展露温柔的神情,但他们的表情明显与周围的状况不相符。

那份违和感宛如楔子一般,深深地刺入了还是小孩子的椿的内心了。

随着不安的膨胀,椿以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大叫道。

“为什么!?那不是黑漆漆先生的朋友吗!?为什么那些怪物要这么对‘暗杀者’姐姐……”

“那是因为啊……那个大姐姐,想要杀了你啊。”

“!”

从所有人的身后,传来了男孩的声音。

那是从地下工房上来的杰斯塔。

他仍然维持着男孩的姿态,一边承受着弗拉特的术式所带来的痛苦,一边勉强地露出笑容对椿说道。

“如果你活着的话,那个大姐姐可就头疼了。”

“诶……?”

“住口。”

西格玛静彻地发出了制止的声音。

但杰斯塔全身一边因疼痛震颤着,一边继续说了下去。

“啊啊!那边的西格玛哥哥也是哟……为了他自己而想要把你杀了,是个坏人吧?”

“……不是的。”

“把我……为什么?”

“你不需要在意的啊。你是这个世界的国王大人,只需要做你喜欢的事就行了。你不是想当魔法使,被爸爸妈妈表扬吗?没问题的,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到的。因为我是你的同伴呐。”

杰斯塔每次都在强调自己是“同伴”。

恐怕是想通过让椿如此强烈地认识到自己,以便将自己从攻击对象中排除吧……

现在的暗杀者不是经由杰斯塔,而是通过剑士注入名为绫香的御主的魔力来行动。但是反过来说,作为暗杀者的御主的杰斯塔处于是很难被“黑漆漆先生”认知到的状况。

“我是,国王大人?”

“啊啊,没错哦。那些羡慕你的人想要欺负你。所以黑漆漆先生一直在那些家伙的手中保护着你,不让你受到伤害啊。”

杰斯塔就像是在娇纵着女孩一般,试图刺激小孩子的万能感。

但,他误算了一件事。

又或者,如果他没有受到弗拉特的攻击,没有受到“被比自己还要上位的死徒所舍弃”的冲击的话,也许就能再稍微的冷静一些,去理解椿的感情并加以控制了。

他并不知道。

名为椿的女孩,是一个饱受疾病侵扰,拥有与年龄相称的天真的女孩,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而实际上,椿的确可以说是天真无邪的。

在这个世界中的椿,是一个与年龄相称的女孩。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其本质——是在渡过众多的痛苦之后所造就出来的天真无邪。

因为那样的本质,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会生气的少女,尽管害怕着,尽管快哭出来了,尽管祈愿着能变得幸福,却还是留意到了。

“是吗……”

从自打出生以来,一直持续经受的“经验”中,她找到了一个答案。

“我,又‘失败’了啊……”

椿悲伤地低下了头后,又缓缓地抬起头来。

接着,她一边拼命忍耐着不哭出来,一边对周围的一切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妈妈”

“没有必要道歉呐,椿,你可以尽管安心。什么都不用做也可以的。”

没有必要道歉。

尽管椿很年幼,但也凭感觉理解到了。

那句话,并非是“椿没有失败也没有任何错”的意思,而是“虽然椿失败了,但不会生气”的意思。

也就是说,真的是因为自己而让西格玛他们困扰了——更重要的是,那些黑色的骷髅群正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在暴走着。

听到街道至今仍在被破坏着的声音,椿以悲伤的声音继续说道。

“可、可是……如果大楼那里还有人的话、街上的大家……”

“街上的人不管死多少都没关系。他们和电池一样,只是消耗品而已呢。”

“没错哦,椿,对你生气的那些人,所有人,那些骷髅先生们会把他们杀掉的。”

“啊啊,而且在椿的世界里的话,不管死多少人,神秘的隐匿都会被保护。”

“太好了呢。接着就是,得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去掩饰对表侧世界的影响了呢。”

——什么啊?

——这些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一边讨伐着异形们,一边听着他们谈话的暗杀者不禁皱起了眉头。

为了保护椿他们理应受到了洗脑才对。

也没有被杰斯塔操纵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是在用平日里原本的样子,对着自己的女儿说着现在这样的话。

听到双亲的那番话的椿,仿佛在乞求什么似的看向了西格玛和暗杀者。

然而,两人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最好的,所以他们都只能以沉默回应。

于是——椿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出错。

已经察觉到了。

“不要紧,的”

尽管椿浑身都颤抖着,却还是一边对周围的“大人们”露出了微笑——

“因为,我会加油的。”

就这样,仿佛要被“黑漆漆先生”烟雾一样的躯体吸入一般,椿紧紧地将其抱住了。

“诶?”

即使是杰斯塔,也无法解读出椿的行动意图而困惑了起来。

不过,最初是暗杀者,再接着是西格玛察觉到了椿的意图而发出了制止的声音。

“住手!”

“等一下,你什么也……”

然而话语却无法传达到,从“黑漆漆先生”中涌现而出的异形阻挡了想奔到椿那里去的两人。

作为其结果,椿能够随心所欲的行使自己的任性了。

“拜托你了,黑漆漆先生”

女孩的令咒微弱地闪耀了起来。

“全部,请把全部都变回原本的样子吧”

“什……”

伴随着男孩杰斯塔惊愕的表情,椿的令咒越发强烈地闪耀了。

“请让我,一直一直,一个人呆着吧。”

有那么一瞬间,“黑漆漆先生”看起来像是表现出了惊讶的行为。

“不要那么轻率!”

“快住手!”

暗杀者和杰斯塔同时喊道。

西格玛则仅仅只能注视着这个光景。

不久后,“黑漆漆先生”的身躯仿佛在悲鸣一般地,激烈地颤抖了起来————

下一个瞬间,世界再次反转了。

············

斯诺菲尔德,缲丘邸。

“唔……”

西格玛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位于和失去意识之前一样的地方。

这是连接着缲丘夕鹤府邸的,庭院的一角。

但是,天空是蓝色的,草地是郁郁葱葱的。

被破坏的大楼群也恢复了原貌,西格玛理解了自己不是被禁闭的世界,而是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其证据就是——只有缲丘椿的身姿,像是掉入了家里突然裂开的口子里一样,消失了。

转眼一看,似乎同样清醒过来了的暗杀者,紧握着拳头发声道。

“在此处……这个走向,那个年幼的孩子居然会选择这个吗?!”

她一边摇晃着站起来,用那隐藏着明确的愤怒的眼睛,一边向同样想要站起来的缲丘夫妇呼喊道。

“何种的生活方式……到底是怎样地被强迫着活下去,那个年幼的孩子才会自己选择这个结果?!你们……你们对那个年幼的孩子,对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们有闲暇陪伴我们吗?”

缲丘夕鹤一边用手按着头,一边咯咯地笑着,将目光转向了暗杀者他们身后的存在。

“真是扫兴啊……万万没想到,居然被弄坏到那种程度啊。我本来期待着暗杀者姐姐会哭着去砍下那天真无邪的椿的头颅的啊……”

少年浮现出焦躁的神情,在自己的衣服前面,心脏的附近露出了被绘制成——让人联想到左轮手枪弹匣形状的刺青。

他的手指在那个纹样上滑动——理应被烙印在平面之上的纹路居然突然旋转起来,其他的纹样被装填到了最上方。

于是,少年杰斯塔的身躯顿时膨胀起来,化身为身高超过2米的红发人狼,在这个地方跳跃起来。

“啊啊,暗杀者!用我的爱来尽情玩弄你,还要等下次了!”

死徒就这样爬上了屋顶,转了个身,像是要逃离暗杀者一般地,在空中慌张奔跑。

“……!要逃走吗!”

暗杀者不顾自己的伤势,猛踩一下地面,在此之后就这样追逐着杰斯塔消失了。

这之后,只剩下西格玛和缲丘夫妇。

“啊啊……真是倒了大霉。万万没想到,令咒居然寄宿于女儿身上而非我等。”

“是啊,不过,这也是一个证明。椿在那个年纪,正因为她的魔术回路质量高于我们才被选拔上的。”

面对以平淡的语调说话的夫妇,西格玛感到了奇特的违和感。

——?什么啊?这种感觉是。

还在被椿的从者所操控着吗?

不对,这不是违和感,西格玛如此判断到。

“啊啊,你就是……西格玛君吗,还是法尔迪乌斯的部下,你能和他取得联系吗?”

“您,在那(联络)之前必须先去医院。”

“……也是啊,在那边筹措切断右手的道具吗?”

“是的呢。”

听到这两人的对话,西格玛不由自主地问道。

“切断……右手?”

“啊啊,是的呢。椿那小家伙,似乎使用了两画令咒呢,不过倘若只要还留有一画,就可以同那个英灵再次进行契约。如果有那样的英灵的力量的话,同法尔迪乌斯合作一事就会变得非常有利吧。”

西格玛理解了。

这对夫妇,记得自己被操控期间所有的事情。

即便如此,最初说出口的,并不是挂念椿的话语,而是打算砍下椿的右手,夺走令咒。

——啊啊,也是啊。这就是魔术师啊。

——魔术刻印可能还是属于双亲其中一人的东西吧。就算是椿死了,想必也不会悲观吧。对于他们来说重要的,只有继承了自己魔术之血缘关系的个体吧。

——血之,羁绊。

“……要切断吗?小椿的手。”

“啊啊,没问题的。因为处于无意识状态,所以不用担心会叫苦不迭。如果连将来留下子嗣的机能都丧失了的话,可就麻烦了。所以务必对心脏和神经给予最大限度的关注。请转告法尔迪乌斯和利维斯局长,要对(截肢手术)期间的医院相关人员进行处理。我不想拜托弗兰切斯卡,不过如果是那家伙的魔术的话,最坏的情况,是‘哪怕脑袋都掉了,也可以只将生殖功能保留下来’。”

这不是露骨的兴趣或者讽刺,而是平淡地将事实真相告知人们。

听着夕鹤的话语,然后,西格玛留意到了。

奇怪的感觉并非是来自外部。

这是从自己的内心当中,所涌上来的一种“情感”。

——“孩子啊,孩子啊。请仔细聆听吧,同胞之子啊。”

西格玛的内心,声音回响着。

——“你们应当讨伐消灭的东西,是想从我们这里夺取什么的那些人。”

怀念的声音,已然没有任何意义的话语。

但是,正是这个声音动摇了现在的西格玛的心灵。

——啊啊。

——是啊。是这样啊。

——我……我觉得缲丘椿是与我不同的世界的居民。

——虽然她是魔术师,但还是有父母。具有血缘关系的父母。

——没有关系的吧.......那种事是。

在脑海中,椿的笑容和过去自己所受到的惩罚,以及自己手刃的同胞的面容一个接着一个浮现了出来。

——啊啊……什么?什么啊,这种奇特的感觉。

突然,西格玛突然意识到自己持有着某种东西。

那是,在梦境中从地下拿出来的,那个弩弓。

“嗯……你为什么有那个东西?那个作为武器很难使用,而且在英灵出现的当下,已经不能在这次战争中使用了。你能把它还给我吗?”

西格玛在听夕鹤如此说着的同时,突然想到。

“……要,保护椿。说了的啊。我,亲口所言。”

然后,那个身着红色服饰的,不可思议的存在,轻信了那样的西格玛。

“总感觉是在嘀嘀咕咕的啊……你这个佣兵,没事吧?”

“什么嘛,在这块土地上,你也不会有什么能做的事情。”

大概是对家里的防御机构相当有自信吧,椿的父亲完全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即便如此,但其并非处于疏忽和傲慢,他的手指已经采取了随时可以动用术式来解决这一点的姿势。

西格玛微微吸气,恢复了无机质(没有情感)的魔术使佣兵的面容,然后开口说道。

“很抱歉,缲丘夕鹤阁下。我会向法尔迪乌斯阁下报告详情。”

“啊啊,就这么办吧。关于这边的英灵的情报,嘛,我可以告知你所能理解的部分。”

“好的,还有一件事。也需要通告给缲丘阁下。”

“通告?”

西格玛淡淡地告知了惊讶的夕鹤。

“这是一场,圣杯战争,我也属于参与者之一。”

“然后呢?刚才的暗杀者是你的英灵吧?”

夕鹤在没有意识到自己存在致命的误解的情况下,惊讶地说道。

换句话说、西格玛现在离英灵很远,只不过是个等级较低的魔术使罢了。

哪怕是发生了什么事,也只需要在他使用令咒唤回那个暗杀者之前解决掉他即可。

“我的直属上司不是法尔迪乌斯,而是弗兰切斯卡……我被允许在战争中拥有自由裁量权。”

“喂……不要想着奇怪的事情啊。”

就在感知到不稳定气氛的夕鹤拨弄手指之前,西格玛抛出了最后一句话。

就连特地传达这一点,也都是在“为了引导对方动作”而进行的计算之内。

“这就是,我对你们的……宣战布告。”

············

“真是不得了。我们确实告知过你术式的位置,不过真没想到居然一个不漏地全部迎击给我们看了啊。”

几分钟之后。

站在旁边的“影子”之一——年老的船长嗯哼哼得笑了。

“多亏了你们的情报准确无误,否则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吧……不胜感谢”

“不要对从者表示感谢。因为是相互扶持的嘛”

船长咯咯地笑着说道,看到了就这样滚落到地板上的“两块东西”

“啊嗯……呜咕……哈……”

“什么……这……”

虽然翻起白眼,但却只能继续发出莫名其妙的呻吟的,一块人形的肉块。

“这帮家伙咋整?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就会用魔术刻印再生吧?”

“再生的路径有所阻碍。以魔术刻印的质量来看,这种状态应该会持续半个月的时间。”

那是,全身的四肢被麻痹,大半的魔术回路被特制礼装烧毁的缲丘夫妇。

面对着勉强保持呼吸的二人,西格玛说道。

“我正困惑着……”

对于倒在眼前的夫妇没有任何情感,西格玛面无表情地继续道。

“如果有杀掉的指示就毫不犹豫地杀掉,如果是禁止杀人的指示就不杀掉。但是,这次没有指示。我处于连长期目标都没有的状态。”

“不过,你已经确定了自己应去之处了,没错吧?”

对于身着人工翅膀的“影子”的这句话,西格玛淡然地回答道。

“我说过要保护椿,但如果当她醒来之后,知道父母已经死了的话,那孩子会很伤心的……或者,如果她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有可能会自杀吧。然而,如果让这些家伙活着的话,又会重复同样的事情。”

“所以,‘既不让他们活着,也不杀他们’,是这样吗?不,说实话很厉害啊,那种令全身神经和魔术回路统统瘫痪的技术。与其说是魔术师,倒不如说是魔术使的手段呢。”

“我从弗拉切斯卡那里学到了很多这方面的东西。”

然后,他一边看着缲丘椿的母亲,一边对影子说道。

“我的母亲已经不在了。我听弗兰切斯卡说,她是在日本的圣杯战中死去的。”

在他的脑海中,“已然没有意义的话语”循环往复着。

——“你的双亲也被外来的人夺走了。”

——“你的父亲‘们’被外面充满污秽的侵略者所杀害了。”

——“你的母亲也被来自外面的可怕恶魔所拐走了”

——“所以孩子啊,去讨伐消灭他们吧。那些想要从我们手中掠夺的人。”

——“孩子啊,所以去战斗吧。希望总有一天能让你的母亲回到我们手中。”

当那声音渐弱之时,影子如同掐准了时机(timing)似地开口道。

“啊啊,你之前也这么说过呢。”

半边脸石化了的蛇杖少年看着西格玛的脸,略微追问道。

“……父母,你对他们有什么想法吗?”

“我的母亲她……我只是觉得如果她不是这样的家伙就好了”

尽管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意义了,但西格玛还是这样希望的。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呢?”

西格玛一边仰望天空,一边回答着飞机驾驶员模样的女性“影子”的问题。

“因为有人和我说过可以自由行动,我只是照做了而已,虽然法尔迪乌斯会想要杀了我,但我觉得弗兰切斯卡应该会很高兴的。”

“无论做什么都只是‘高兴’而已吧?那个魔物看起来是不会施以援手的啊。”

对于船长的话,西格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只是,如果他能开心的话,那将是我对他一直以来的照顾的报答吧。”

西格玛手持被托付的弩弓,向自己以及从者‘守望者’宣告道。

从这里开始,自己也会跃入舞台的内侧。

“我要……破坏这场圣杯战争(system)。”

············

“……啊咧?”

绫香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位于十字路口的正中央。

这里是水晶之丘前方的十字路口,距离医院和警察局很近。

柏油路面和其周围的地方被严重破坏,可以看到远处表示禁止入内的封锁线,还有看似像是要掩盖这条路一样停着的警车和工程用车。

周围还有同样在环顾四周的警官们,远处也没有剑士战斗的身影,只剩下在自己身边漂浮着的水球。

“回来了……?”

············

科尔斯曼特殊矫正中心。

“哦..……安全归来了嘛?不对不对,封锁道路真是太好了。”

法尔迪乌斯耸了耸肩,一边注视着布满街道的监控摄像头的影像,一边同自己的心腹阿尔朵拉说道。

“那么,虽然胃疼的日子还在继续,不过剩下的几天内,我们也需要好好调整一下了.....”

“那么首先该做什么呢?”

法尔迪乌斯听到她的话之后,苦笑着闭上了一只眼睛。

“总之,先开点胃药吧。”

············

十字路口中心。

“啊啊,班尼特先生!她就在那里哟!那个女孩就是剑士的御主。”

当弗拉特找到绫香的时候,弗拉特手腕上的手表(班尼特)跳了起来。

“不要靠的那么近啊。剑士拥有的力量太强大了。如果你是敌人的话,将会被他瞬间抹杀的。”

“虽然是这样,但我还是很在意那个御主的事情呢.....对了,班尼特你可以帮我个忙变成白旗嘛?”

“虽然对方的确很强大,但也不止于直接投降吧?”

包括那些和往常一样的对话在内,班尼特切实地感受到自己和御主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班尼特一边留意着周围的事物,随时做好遭遇魔术师和英灵攻击的防备,一边让弗拉特向剑士的御主靠近。

“但是……我在以后的战斗中就不能很好地发挥作用了。我被医院门前的黑色弓兵(复仇者)夺走了宝具,也被其他的英灵们看到那样的差距。”

“没关系的。如果当成是困难模式,数值差距上的麻烦也总是有办法解决的。”

“……我应该感谢你,当你被暗杀者问及关于圣杯的事情时,比其你自己的答案,你更关心我的事。”

“你在说什么呀!?我也想知道啊!班尼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有着什么样的愿望。!”

班尼特对着两眼放光的弗拉特继续说道。

“……说不定只会令人失望哦。不管怎么样,都请不要向往我这种存在。毕竟我可是诞生于人类的恶意啊。”

一通说教后,班尼特缓和了语气。

“但是,像这样和你一起奔跑的日子......残留在你记忆中的东西毫无疑问是‘我’,这一点即便是圣杯也无法改变。”

“班尼特先生……”

“好了,现在可不是感动的时候。”班尼特轻咳两声,将话题扯向正轨。

弗拉特报以一如既往的笑容。

“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人类’了。”

“……哈哈哈哈哈!是这样么?”

似乎很开心自己能够得到又一个人的认可,班尼特笑着,快乐地笑着,不像魔术师的魔术师青年和不像人类的人类的组合。

他们迈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轻快步伐,就那样和身为剑士御主的少女接触了。

“喂——,绫香酱!”

“欸!?是谁!?”

突然被打招呼的绫香回头,看到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挥手。

“为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

看到警戒着的绫香的反应,青年说到。

“啊啊,果然是其他人啊!是啊,魔力的流动完全不同呢!但是,你也叫做绫香吗?”

“欸……?”

绫香不解地看着年轻人。

“你是谁?!难道你知道我的事情吗?”

“我是弗拉特,请多多关照。有和你的长相,名字一样的人,我和那个孩子是朋友……你的魔力流动,果然如此啊……”

绫香警惕地同这个看着自己说着什么的年轻人拉开距离后问道。

“等等……告诉我!如果知道我的事情……如果你知道是谁,请告诉我吧!”

弗拉特对着说出奇怪的话的绫香做出了认真的表情并点了点头:“嗯……知道了。你果然不是很了解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所以……你真的知道是怎么回事?”

绫香疑惑的问道。

弗拉特为了让她安心而开口说道:“那个呀,你的身体——”

“咻——”地一声,风被割裂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接着,自称是弗拉特的青年身上绽放出的“赤”为绫香的视野增添了色彩——刹那间,咚,响起了柏油马路破碎的声音。

“欸?”

发出那个声音的,是弗拉特,还是绫香呢?

弗拉特咚得一声跪倒在地。

“……弗拉特?”

班尼特的声音在周围回响。

他警戒着名叫绫香的魔术师。

还有包括剑士在内的,其他英灵们的袭击。

虽然弗拉特和班尼特都很信任身边那些处于同盟关系的警官,但剑士依然是初次接触的对象。

但是——击穿了弗拉特的那个,是与剑士阵营无关的,不依靠魔力作为媒介的长距离狙击。

处于失去大部分力量的班尼特没有在这种现代战争中直接保护御主的方法。

“啊……”

弗拉特一边看着自己腹部被贯穿的孔洞,一边非常冷静地完成了分析——恐怕是出乎自己的意料,被敌人从某栋高楼的顶层射击了吧。

他为了看到那个方向而抬起头来。

“太耀眼了……看不清楚啊。”

快要落向西方的太阳映入眼帘,弗拉特不由自主地举手遮光,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自言自语道。

“对不起,班尼特先生……我失误了呢。”

好像感觉听到了班尼特的呼喊。

好像是变成了什么厉害的东西,然后想要向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冲过去的感觉。

但是,弗拉特是明白的。

恐怕,已经赶不上了。

要问为什么的话——弗拉特那经过强化的视力,已经看到在多个位置的大楼中,所配备的多个狙击手。

“……对不起,教授”

然后,一边露出寂寞的笑容,一边说出了最后的话语。

“大家……对不起——”

在绫香的眼前,第二次划过了撕裂空气的声音,然后又是一朵红花绽放。

绽放的位置,比刚才的要高1m左右。

也就是——名为弗拉特的青年的,头所在的位置。

“噫……呀……”

眼前有人死去并不是第一次。

但是,数秒前还笑着和自己搭话的人,脑袋就这样消失的场景,还是第一次。

在绫香的悲鸣声中——弗拉特的身体自然而然地瘫倒在了红色的海洋之中。

············

在某个场所里。

“怎么了?斯芬?”

被同行的魔术师询问的那个青年,一边歪着头一边用鼻子嗅了好几次后,心中泛起一股奇妙的不安感,他开口道。

“不,刚才……好像是哪个人的味道,消失了的感觉……”

············

科尔斯曼特殊矫正中心。

“确认到目标的头部破坏。进入追击”

“好的,请不要在意魔术刻印的损坏,因为它是‘历史垮塌的艾斯卡尔德’的东西。”

法尔迪乌斯一边收听着无线电传来的报告,一边喝着红茶并在显示器中确认。

倒卧在柏油马路上的年轻尸体,在追击的子弹下跳动着。

与兰加尔那时不同的是,那不是人偶而是真正的肉体。

“我觉得气氛制造者(moodmaker)是最危险的。”

法尔迪乌斯一边优雅地喝着红茶,一边对阿尔德拉说着这些。

“就这次来说,我认为不断增加同盟者的弗拉特和剑士是危险的。如果这两个人在结界中接触过而且不尽快处理好的话,我的胃可能会死掉的。”

“那么,剑士的御主也是吗?”

“本来想在弗拉特之后收拾掉她,但是现在不行了呢。”

乍一看,身为剑士御主的少女已经被水之圆顶一般的魔力包裹了起来,及时赶来的剑士抱着少女,把她搬进了室内。

“对于那位御主的真实身份,我也很感兴趣。至于处理的话,我会先调查一下再说。”

不久后显示器中的枪声停止了,就在无线电也趋于沉默的时候,阿尔德拉开口问道。

“这就是,‘胃药’吗?”

听到这句话,法尔迪乌斯耸耸肩笑了起来。

“嗯嗯,就是那样呢。”

“消除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些罪魁祸首一个接着一个清除掉呢。”

就在他打算喝完最后一口红茶的时候——

有一个监视器在法尔迪乌斯的面前暗了下去。

“……?”

就在他发现那是对着弗拉特尸体的摄像头时,来自狙击处刑部队的无线电响了起来。

“────请求回应,这里是‘黑桃’......呃啊....咚!”

“怎么了?这是……”

紧接着,监视着十字路口的显示器也暗了下去。

“……!”

在判定那是攻击后的法尔迪乌斯,将分散在现场的团队魔术无线电调整为自动传输,然而——

“什么啊!那究竟是什么啊!”

“喂!快攻击啊!”

“啊啊……已经不行了”

“畜生!为什么,会这样……”

“怪物啊!”

“快开火!快杀了他啊!”

“不对……为什么……”

“魔术师……?”

“不要啊,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救……咕……咕啊……”

“那不是人类……啊啊啊啊啊啊!”

显示屏一个接着一个地暗了下去,就仿佛是要与之配合一样,狙击部队的悲鸣此起彼伏地响起。

没过多久,位于不远处负责监视现场情况的部队也开始询问情况。

“这里是‘胡狼’!法尔迪乌斯!那到底是什么啊!从没听你说起过啊,这样的......你不是说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是个魔术师吗!?”

“请冷静一下!怪物……?那可能是弗拉特的从者变身之后的形态。不需要多久就会因为魔力的消失而消散的,请坚持一下!”

“不对!那个像英灵一样的家伙的确变身了!但是,那边就如同你说的一样很快就消失了!这玩意是别的……混蛋,啊啊,啊啊,那既不是人类,也不是魔术师!那究竟是什么啊!也不是吸血种或者英灵之类的!是货真价实……的的……的呜呜呜啊唔啊啊啦啦额嘎!!!!!”

如同什么东西被折叠起来一般的声音,夹杂着悲鸣传了过来,然后话筒就这样沉默了。

不止如此,法尔迪乌斯设置在街道上的监控系统,一个接一个连锁一般地断掉了——

仅仅过了数十秒,斯诺菲尔德市内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都罢工了。

法尔迪乌斯面对着眼前这样的情况,手中的红茶杯滑落而下,他也没有注意到其于地面破碎的声音,就这样吐出了一句话——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摩纳哥某处。

“原来如此……弗拉特·艾斯卡尔德迎来了他的结末吗。”

不久前刚和弗拉特通了电话的,某个身为夜宴之主的男人——向着很久以前就已经从世界上消失的某人,静静地举杯。

“祝福吧,我往昔的邻人,梅萨拉·艾斯卡尔德斯所成就的伟业啊。”

“不过……以尚有未来的年轻人做筹码而换到手的是被称为‘过去’之物的话,我不觉得这是个值得高兴的事呢。”

············

“咯啦咯啦咯啦”,声音响了起来。

当我注意到,这是伴随着一切都结束而响起的声音时——

啊啊,开始了呢,“我”这样想道。

“我”立马就明白,咯啦咯啦响的声音来源了。

那是将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终结了的狙击枪里飞出的空弹夹,从大楼的上方滚落而下直到地面的声音。

沿着几十米的距离不断翻滚掉落,终于来到了曾经名为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斯的肉块身边时候的声音。

在永恒的时间里漫长地不断等待着。

以“存在”这一事实作为目的,由此诞生的“我”,终于迎来了,实现自己意义的时刻。

啊啊,是啊,必须要动起来才行,必须要进行到下一阶段才行。

“我”已经理解了。

自己在这之后必须要做的事。

被艾斯卡尔德斯家所赋予的,最大的,也是最后的目的。自己诞生的意义。

是这样吧,弗拉特。

——啊啊,啊啊。

——已经结束了。

——已经日落了。

——已经毁灭了。

——已经到达了。

——已经完成了。

——因为从最开始,“缺失”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后的那一片拼图啊。

遵循着自己诞生的缘由,“我”让自己重新启动了起来。

这是一条困难的道路吗,还是说是一条简单的道路呢。

这样的推测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无论怎样,除了完成目的以外,没有任何路可走了。

因为除了这个目的以外,自身没有被赋予任何意义。

继续活下去,继续存在下去。

成为真实的“人类”,只要能在这个星球之中一直存续下去就好了。

啊啊,约好了哦,弗拉特(我)。

“我”会连着你的份,在这个世界上一直存活下去。

哪怕是,会把这个星球上——

将被定义为“人类”的物种,一个不剩的毁灭也要继续呢。

而另一边。

班尼特此刻才深刻的意识道,为何轩浩显示会让他好好跟着弗拉特学习了……

原来这个异常的少年,其体内,还存在着一个与他是‘同类人’的东西。

············

时钟塔。

“可恶……果然行不通啊……”

时钟塔的一角。

在现代魔术科的准备室中,君主埃尔梅罗二世一边不停地摆弄着手机,一边发出焦虑的声音。

就在刚才,通话突然中断在如同楼房倒塌一样的声音和叫声中,无法和弗拉特取得任何联系。

“要不要和警察局长取得联系……?不,不知道个人号码……而且我不觉得可以直接打电话到警察局……”

把双手放在桌子上,暂经沉思之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站了起来。

“没办法……果然这里……啊!”

就在打开门的瞬间,他的身体被弹回到了房间里。

仔细一看,入口处强行展开了模仿白蛇的结界。

“……编织出这个执拗的术式……是化野的结界吗!法政科……要到这里做什么!”

他向窗外望去,数名法政科戈尔德尔夫·穆吉克的人造人随从正在警戒着,看来是打算完全软禁君主?埃尔梅罗二世。

“怎么办.......联络莱妮丝或梅尔文......?”

二世这样想到。

突然,他意识到房间里回响起了陌生的声音。

那是放在准备室角落的小化妆箱。

平时用于存放备用雪茄的盒子,里面好像有什么电子音在响。

“……?”

惊讶地打开箱子后的二世,在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更加吃惊。

“这是什么……?到刚才为止,还没有这种东西……”

不知不觉地在箱子里出现,回响着复古的来电旋律的是——

一部洋溢着比琉璃更具深邃光泽的蓝色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