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下的村子里,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氛,夜色中常能听到女子、孩童的哭泣声,方明玉跌坐在蒲团上,锐利双眼觑定对面的谢绝渊,“谢师兄,今晚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方师妹……”
“说!”方明玉怒气冲冲地呵斥道:“不要想着瞒我,你不把事情说清楚,崂山派你自己管吧,我另找地方清修。”
话说到这份上,谢绝渊没办法隐瞒了,如实道:“这件事有损崂山派名声,除了我和肖师弟以外,再无人知晓,师妹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立誓,不得说出去。”
方明玉和肖书生、谢绝渊做了几十年师兄妹,深知谢绝渊的脾性,这位师兄脾气是怪了点,行事荒唐了点,但正事上从不含糊,听他说得这般郑重其事,方明玉心中的怒气消散了几分,冷声立誓。
“事情要从一百多前说起,当时有三位道法高深的灵界修士,为了寻求长生之道,饱览群书,呕心沥血,创出一门名为‘炼阴养元术’的道术。为了验证道术的效果,他们找来一个将死之人,对其施展炼阴养元术,葬在阴地里。”
“五年后,他们又抓了五个人进阴地,全部杀死,让那个将死之人苏醒,竟奇迹般地渡过死劫,延长五年寿命。”
方明玉惊骇地看着谢绝渊,“他们是……”
“没错,他们三个都是崂山弟子,有一人是我们师祖的师祖。”谢绝渊语出惊人道。
方明玉失神了好一会儿,消化掉这个惊人的消息,才低声问道:“后来呢?”
“炼阴养元术有效,三人惊喜不已,但惊喜之余,也有人暗暗担心,此术以命换命,破坏生死秩序,必遭天谴,虽然他们杀的五个人死有余辜,毕竟与门规相背,若是修炼下去,造的杀孽会更多,他忽然犹豫了。”
“后来他劝两位同门,劝他们放弃修炼炼阴养元术,那二人嘴上答应,其实心里已经生了隔阂,害怕事情暴露,为门派所不容,妄动杀念。一番苦战过后,那位前辈惨胜,杀死了二人,并将他们神魂灭掉。”
“因为伤势过重,没多久,那位前辈也走了,临死前,他不忍自己苦心创出的秘法失传,将其传给了自己一位敦厚善良的弟子。那名弟子谨遵师命,严守秘密,不去修炼炼阴养元术。”
“曾师祖去世后,又把炼阴养元术传给了师祖。当时师祖门下有三个弟子,一个是杨玄易,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你师父,这你都知道。杨玄易天资最高,最受师祖疼爱,知道的也最多。”
“有一天师祖发现他偷练炼阴养元术,怒极出手,因顾念旧情,手下留情,被杨玄易抓住机会打成重伤,临死前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师父。师父仙逝前,我和肖师弟在场,得知了此事。时至今日,我和肖师弟才知道,师祖骗了我们。”
方明玉皱眉道:“不许胡说。”
“胡说?”谢绝渊嘲讽地笑了笑,“那座墓是杨玄易用来修炼炼阴养元术的阴墓,阴墓是谁建的?谁有这么大本事在深山里修建一座那么大的墓?墓里的锁神石又是怎么来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明玉有些疲惫地说道:“师兄今天太累了,尽说些胡话。杨玄易自己心智不坚,受不住长生的诱惑,私练邪法,师祖导他向正,却被其残忍杀害,简直没有人性。”
谢绝渊看着方明玉,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崂山派明面上的掌门是谢绝渊,实际管理门派事务的却是方明玉,炼阴养元术牵扯太大了,涉及崂山派多位已逝前辈,传扬出去,大损崂山派声誉,她和谢绝渊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杨玄易死了吗?”方明玉问道。
谢绝渊点头又摇头,“他符丹、肉身已毁,神魂可能逃出来了,也可能死在那东西手里了。”
“那东西是什么?”
“我不知道,茅山派那个小伙子说是一个长着翅膀的怪物。”谢绝渊沉吟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结合阴墓里百年不散的阴气,那东西极有可能是僵尸一类的存在,可如此强大的僵尸,怎么会藏在阴墓之下呢?”
方明玉对这个问题不是太感兴趣,问道:“肖师兄呢,是生是死?”
谢绝渊眉头紧皱,“我刚才做法联系他,他没有回应,也召不到神魂。”
肖书生是符丹境宗师,出现这种情况,凶多吉少,形神俱灭的可能性最大。想到此处,方明玉不禁悲从中来,起身往门外走,“不要放弃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茅山派那两个人,他们知道多少,师兄要心里有数。”
“师妹放心,我保管让他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方明玉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看了谢绝渊一眼,没好气道:“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谢师兄,你真够无情,真够荒唐的。村里的事情你处理吧,我一刻都不想待了。”
“师妹放心!”
目送方明玉离开后,谢绝渊不知从哪儿摸出支符笔,如果石坚、白敏儿在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杨玄易之前用的那支。
“师祖,师父,你们要寻回的崂山派掌门信物,弟子帮你们找回来了。一支破符笔换老肖的命,师祖,你害人不浅啊。”
说罢,谢绝渊微微用力,直接将这支象征崂山派掌门信物的符笔折断,随手丢弃。然后掏出自己的符笔,凌空画符,倏地消失在屋子里。
另一间木屋中,石坚尚未睡下,正和灯神讨论那怪物的身份,二人一致认为它是僵尸的可能性很大,至于是哪种僵尸,暂时不得而知。
便在这时,灯神忽然说了声‘有人来了’,彻底沉寂下去。石坚静静地看着前方,只见谢绝渊的身影缓缓浮现而出。
“前辈是来杀我的么?”石坚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