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国语？”
季昕站在龙椅前，低头看着高台下，站在紫辰殿中的百官们。
最后，他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东方峰的身上。
“东方爱卿，你说这事会影响到我和霓虹国的关系，可是这盗匪乃是波斯国人，那些霓虹国武士也听得一清二楚，这又如何会影响到季宋和霓虹国的关系呢？”
季昕眯着眼，含笑盯着东方峰。
“当然有！”
东方峰斩钉截铁，他甚至都忘了自称“臣”，或者“回禀陛下”。
东方峰道：“波斯语，任何人都可以学，就像……站在这朝堂上的大理寺卿。臣记得，他的波斯语就很不错。”
“东方侍中，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季昕问道：“你可知道，你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有多严重？”
东方峰微微一笑：“臣，自然知道。臣有几句话想问一问。”
东方峰说完，还没等到季昕的首肯，他自己便走出文官队列，走到阎千山身边，望着站在武官队列之中的司云说道：“司督军，昨晚那辆城际列车，按计划，应该什么时候进站永固关？”
司云答道：“亥初。”
东方峰点点头：“那为什么城际列车直到亥末还没有进站，而是停靠在永固关外的地方？”
司云答：“因为……需要等待前面一辆普通城际列车进行检查，前车完成检查以后，才能入关。”
“检查？”东方峰冷笑道：“检查什么，谁发布的命令？”
司云道：“检查前车乘客之中是否有携带近期爆发的义体病毒，命令是大理寺发出的，检查也是大理寺的人进行检查。”
听着司云的话，东方峰满意地点点头，站在一言不发的阎千山身边，转身看着满朝文武说道：“各位都应该听说过现在坊间确实在闹一种情况不明的义体病毒，但是各位也应该知道，这义体病毒目前还没有完成过任何死亡，户部尚书宫大人，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回陛下，东方大人说的不错。目前，并没有收到任何因为未知义体病毒死亡的报告。”
“所以……阎卿，为了一个没有造成过百姓死亡的义体病毒，你为何要在昨天晚上，大费周章的颁布一条检查令，检查当晚进入永固关的所有列车呢？阎卿作为大理寺卿，应该也有权利查看季宋所有成绩列车的时刻表……包括一些特殊班列，我说的没错吧。”
“啊，没错。”
阎千山终于开口说话了：“东方大人说的没错，本人作为大理寺卿，自然有权利查看列车时刻表。而之所以昨晚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发布命令检查进入新都的城际列车，也是因为坊间现在这未知义体病毒闹得厉害，虽然没有造成百姓死亡，但是圣上的寿辰马上到了，我自然得多留个心眼。难道这不对吗？”
东方峰又笑了笑，道：“好！我季宋有阎卿这样的官员，可真是天下之幸，圣人之幸呐。但是阎卿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只发布了检查从永固关进入新都列车的命令，对长守关没有任何指示呢？”
东方峰口中的长守关，乃是新都西面另一个卫守城关。
阎千山听闻东方峰的话，忽然抬手拍了一下自己额头，道：“哎呀呀，疏忽了，疏忽了，我怎么就忘了还有长守关呢？散朝以后即可补上。多谢东方大人提醒！”
东方峰脸色一变，转身对着站在高台龙椅前的季昕说道：“臣以为，这大理寺卿阎千山，该斩！”
说着，东方峰抬手指着身边的阎千山，道：“阎千山精通波斯语，而且有权查看季宋所有列车时刻表，更有一点，阎千山半年前曾亲自监督军械司制作了两套升级版的全息隐身夜行衣……这些种种条件，阎千山，就和昨晚的贺礼被盗，有脱不开关系！而且，阎千山所督造夜行衣，一共两套，臣以为，这其中更有不良人苏泽的加入！臣，恳请陛下，即可撤职阎千山大理寺卿的官职，以及缉拿不良人苏泽，两人一同押入天牢，羁押待审！”
东方峰说完，整个朝堂上的文武官员，有九成都单膝跪地，俯首喊道：“请陛下革职阎千山，缉拿不良人苏泽！”
季昕站在高台上，看着紫辰殿里的场面，面色如常。
现在，季昕看清楚了这朝堂之中，有多少人，是东方家族的附庸。
有多少人，不是。
现在，还站着的，除了阎千山之外，只有副枢密使杨逸，军械司司丞王博轩，禁军督护府总校南宫禾。
没了！
三个！
现在，没有单膝跪地让他革职阎千山，缉拿苏泽的人只有三个！
难！
这一刻，季昕终于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圣人，一个君主，一个皇帝的难。
不过好在，他的身边还有苏泽，还有阎千山。
若是没有的话，季昕完全可以想象到自己这个皇帝当得会有多狼狈与窝囊。
站在龙椅前的季昕，背手转过身，重新坐回了紫金色的龙椅上。
“诸位爱卿，”季昕说道：“如此严重吗？”
“当然！”
东方峰道：“此事若是不解决，我们季宋对波斯，对霓虹两国都不好交代！”
终于，从来没在朝会上怒吼过的季昕，发出了他继位以来第一次吼声：“我堂堂季宋！为何要给波斯霓虹两国交代！”
吼声结束，紫辰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就连站在季昕身边的御嗓太监，都“大逆不道”的斜眼瞄了一眼季昕。
因为，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身边这个主子，发出这样愤怒的声音。
而单膝跪在高台下的群臣们，更是在瞬间哑了声，有的人，甚至还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不管如何，季昕终究是季宋的皇帝，是这个人口八万万帝国的君主！
授命于天！
“朕，自两年前登基，在朝堂上从来没生过气，众爱卿可知道为什么？”
季昕说着，冷眼看着文武百官。
没人说话。
“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吗？”季昕问道。
“因为陛下宅心仁厚，乃是千古之仁君。”
终于，一个声音传来。
通过紫辰殿内安装的声纹识别系统，季昕在自己右手边的小光幕上看见了说话人的名字。
监察御史，龙骧。
“放屁！”
季昕对着龙骧的方向骂道：“假话！你们跪下的这群人，有谁觉得我是个仁君？来人！掀开大殿内的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