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一号。
窦伟的家中。
大家又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这次李蓉也跟着沈光林一起过来了,大家都是熟人,这次吃的也不是临武鸭了,这次是从生物基地捉来的大鹅。
今晚的主餐:铁锅靠大鹅。
有段时间不见了,连续出远门的窦委员都瘦了,但是也更精神了。
饭菜上来,他狠狠抿了一口茅台, 然后向沈光林问道:“你认识孟伟?”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事件的发酵,窦委员也知道究竟是谁跟沈光林有仇了,就是这个叫做孟伟的老学部委员。
“不认识啊。难道我应该认识他吗?”沈光林也是眉头皱起,表情严肃且诧异。
“他就是发起反对你当选学部委员的那个人,而且态度很坚决。”窦委员道:“这个人还是很有实力和势力的,目前都还是某领导的智囊, 是个很有影响力的人。”
沈光林想了想,依然缓慢的摇头:“我真的不认识他。”
然而, 他又尝试着猜测:
“难道, 他和他的领导跟李家的老爷子有矛盾?也不应该啊,李家老爷子和您说的这位领导关系应该不错的才对啊。”
李蓉也在一旁帮腔,老爷子和这位领导确实没有不和睦,她还代表老爷子跟这位领导拜过年呢。
那是怎么回事呢?
窦委员吃了口红烧鹅肉,茶油烧的,很香。
茶油是个好东西,在北方,是很难能吃到茶油的,就算是南方,茶油也是稀罕物。
其实,窦委员也是很费解:“老孟这个人我还是有所了解的,按说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啊,这么针对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毕竟,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如果沈光林没有得罪他,他没有必要这么针对沈光林的呀。
而且, 这么针对沈光林, 这是要付出多大的利益和代价才能让京城大学改口啊。
沈光林想了又想,也是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从没有主动的去得罪过人,除非是科研竞争的时候遇到了。
但是,在科研上输给沈光林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为了怕赢对手,就不能进行科研竞争了吗。
“这件事咱不去想他了,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反正补选名单已经确定了,我和其他几个委员朋友也已经把你的名字给递交上去了。”窦委员紧接着又说道:“也是时候该打破这个惯例了,谁说京城大学的人就只能由京城大学来推荐了,只要是委员就可以发表意见的。”
“对,这叫众望所归!”窦伟也是在一旁帮腔。
“谢谢您了!”沈光林敬了父子俩一杯酒。
酒水喝过,聊天继续。
窦伟和京城大学的关系也是很熟的,他想到沈光林在学校的骚操作,忍不住就笑了:“沈教授,听说你坚持让咱们学校处分了杨副校长啊。”
“对啊,人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这件事,学校是撇不清关系的。”
虽然到目前为止沈光林并没什么实际上的损失,但他不开心也是真的。
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 难道不能敞开了话题大家一起坐下来谈吗?
偷偷摸摸的搞暗箱操作。
幸亏沈光林有主角光环,也幸亏窦家父子识时务,不然就真的被他们给阴到了。
“那明天公示的名单出来,那可就有意思了呢。”
“我也等着看呢。”
三个人哈哈大笑,就等着看明天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了。
公示真的是个好制度。
在选举的时候,在提拔干部的时候,在宣布重大决定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公示期的。
公示期是最能见人心的。
举报,揭发,污蔑,造谣,中伤,往往都发生在这一环节这一时期。
很多人原本就要被提拔了,结果却倒在了公示这一步上的,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
科学院学部委员的补选,只是进行了小范围的公示,但依然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尤其京城大学的某些人和科学院的孟大佬,他们看到名单上竟然还是有沈光林的名字时,非常惊讶。
杨福玉就是最惊讶的那个人之一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老了老了,还会领到这么大一个通报批评记过的处分呢。
为了这件事,亲朋好友,故交后辈都在劝他,干嘛要跟人家沈教授为敌呀,能有什么好处?
他也是有苦难言。
大家都是混物理圈的,杨委员和沈光林不对付是事实,但同为京大人,他也真的不至于故意去更改替换沈光林的名字,这种坏人好事的勾当,是遭受众人唾弃的。
这些天,他的压力很大。
说起来,前些年,他只是感觉沈光林威胁到了自己在物理圈的地位,感觉有些不舒服而已,还真的没有太多刻意针对沈光林的意思。
这次,他领到了处分,也是有口难言。
没办法,为了学校的利益,他只能牺牲自己的名誉了。
而且,京城大学的同事和学生们怎么看他,他都不敢去想了。
姑且认为就是他杨某人心胸狭窄吧。
然而,公示名单出来,杨委员看到上面赫然还是有沈光林的名字,整个人都傻了。
什么意思?让我做了坏人,转头你们又把沈教授的名字报上去了是吗?
要知道,我也有门生故旧呢,得罪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我图什么呀?
如今,他的门生都要造反了。
大家都是久经考验的干部,问学校要说法是不可能,他觉得,自己为学校做的也够多了,现在拦不住,不是他的责任,他也该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了。
公示文件出来了,沈光林还在想着学校会有什么态度呢。
一整天过去了,学校什么表示都没有。
快下班的时候,杨副校长骑着自行车找过来了。
“沈教授,我想跟你谈谈。”
“行吧,那就谈谈吧。”沈光林也想看看这位背锅侠杨委员想说点什么。
“沈教授,我想你比我还清楚,这其中的是非曲折,我也不多做解释,不过,正式表态的时候,请你看我的态度,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原来,他是来找沈光林求饶来了。
沈光林前途无量,杨副校长也不想彻底得罪他,有句话叫做:莫欺少年穷,但问题是沈光林可不穷啊,他虽然还是少年,但影响力已经大的不得了了。
这种情况下,又有谁愿意做沈光林的敌人呢?
孟委员愿意。
“为什么?是谁更改了推荐名单?”
另一端的孟委员也看到了公示名单,顿时怒火中烧,压都压不住。
并没人更改。
只是,窦委员,张委员和建工集团的刘委员等人又重新推荐了京城大学的沈教授而已。
“不是京城大学推荐的?”
“确实不是。”
老年斑并没有像杨副校长一样主动去找沈光林,他反而怒冲冲的找到窦委员,很是生气,“听说是你张罗并推荐的沈光林?”
“是的!”窦委员很爽快的承认了,他是不会“怕”他孟委员的,大家都是委员,你并不比我高级。
“就是我推荐的!你有意见?”
这语气中还带着点挑衅了。
“你为什么要跟我对着干?”大家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按说都有一份香火情,但习惯了运动的人也往往脾气不太好,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
“因为他是我儿子的领导,这个理由够不够?”面对质问,窦委员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私心。
而且,窦委员也不开心了,做人,还是要认清自己的地位,你对你的下属吼叫可以,对我可不行,我不接受伱的批评。
“你!......别管怎么样,我肯定是要否掉他的,到时候,你可别拦着。”老年斑孟委员着实有点气急败坏了,没有在提名阶段否掉沈光林,后面表决阶段,那就是真的得罪人的举动了。
“那就各凭手段吧!”窦委员也不想什么事情都一团和气,他现在跟沈光林站一边,自然是以沈光林的立场来考虑问题的。
那大家以后走着瞧吧!
晚上,依然是大家的相聚时刻。
饭桌上,沈光林说了杨副校长委曲求全来讨饶的事情,窦委员也说了孟委员来兴师问罪的事情。
这么刚猛?沈光林问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窦委员叹了口气,“你既然是要走科研这条路的,也是时候找个强有力的对手了。”
“什么意思?”沈光林不太懂。
“你现在需要竖立一个强劲而有力的对手,战而胜之,这才是你该走的道路。所以,孟委员和他的徒子徒孙就是很好的练手对象。”
沈光林不懂,但是窦委员懂,他也是为沈光林着想,沈光林要进入委员会强势发展,还是要有些对手呢。
如果没有立威之战,在学阀的道路上都不能说走的坦然。
所以,把眼前的这位孟委员和他的徒子徒孙作为竞争对手,对沈教授也是一个很好的磨炼。
没有好斗精深和铁血手腕,如何领导科学竞争呢?
科学可不是请客吃饭。
这是现阶段沈教授应该树立的一个敌人,不要怯战,不要和光同尘,战胜他们,打击他们,排挤他们,王旗之下,兵锋所指,谁敢不从?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