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敬文想,我也要在南方想办法打开销路。他左思右想,想到一个办法。
这天,他来到城里为数不多的一家面馆,说要找店老板谈生意。
店老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瘦男人,姓刘。身穿黑缎团花长袍,外套茶色马褂,头戴黑缎瓜皮小帽。他见到龙敬文一拱手说:“欢迎客官。”请他坐下,又让伙计端茶。
龙敬文坐下后笑着对刘老板说:“刘老板,我是新开业不久的昌茂面粉厂的厂长,小姓龙,名敬文。今日特来拜访。”
刘老板一听又拱手:“原来是龙老板,久仰、久仰。今日来本小店有何指教?”
龙敬文笑说:“小弟就开门见山了。我是来推销本厂的面粉的。”
刘老板听了点点头“噢。”
龙敬文又说:“本厂面粉有以下优惠,一,不论你们店用的是哪处生产的面粉,我厂面粉都要便宜一成。二,本厂赠送一袋面粉,贵店可做成面食请食客免费品尝,但要说明是我厂生产的面粉。三,我厂可以存数袋面粉在贵店,如果有食客吃了说好想买,可将我店面粉直接卖给他。贵店可每袋提成两成。如果卖得多,提成还可提高。”说罢龙敬文又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馒头,请刘老板品尝,“我厂面粉质量如何,刘老板是内行,品尝一下就知道了。”
刘老板接过馒头吃了两口,嚼了一会儿说道:“嗯,贵厂的面粉质量不错,我想食客是会喜欢的。就按龙老板的主意办吧。”
龙敬文听罢站起拱手鞠躬:“多谢刘老板帮协。”
接着,龙敬文又到下一家面馆如此办理。一家一家,把全城做面食的饭店跑了个遍。
食客们吃了昌茂面粉厂的面粉,都说味道不错。口口相传,昌茂面粉厂面粉的声誉不断提高,越传越广,销路也越来越好。
一些没吃过昌茂厂面粉的江南人看着一船船面粉组成的长龙接连向北方游去,也动心了。“帆牌面粉销售得这么快,兴许好吃吧?”“兴许。要不北方人怎么这么爱吃呢。”“那我们也买来尝尝?”“尝尝。”做成面条、馒头一尝,味道果然不错,比本地小磨坊磨出的面粉好吃。一传十,十传百,帆牌面粉在江南的销路也逐渐打开了。
刘少卿来昌茂厂一周年的日子,龙敬文在聚香楼宴请这位昌茂的福星。
“刘先生,您真是名不虚传,确实是经销的高手,去年把昌茂厂积压的一万多袋面粉销出去了,今年以来又为昌茂销粉三万袋,真为昌茂立了大功了。来,我代表昌茂,敬先生一杯。”龙敬文双手捧杯,恭敬地敬酒。
“龙老板,我既来昌茂,就应为昌茂效力,多销粉是应该的,我以后当继续努力。”刘少卿也恭敬地举杯。
二人喝干了一杯茅台酒,都觉醇香满口,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龙老板,您为昌茂厂面粉打开江南的销售渠道也出了高招,出了大力,在下是十分佩服。昌茂现在是翻了个个。过去是粉销不出去,现在是供不应求。我们要乘此良机,扩大生产啊。”刘少卿为龙敬文又倒上一杯酒。他看着龙敬文心想,此人胸有大志,腹有良谋,真是个人才啊!
“刘先生,你我所见略同啊。我已经准备买更好的英国钢磨六部,使日产量从300包增到800包。”
“龙老板青年壮志,今后必将大展宏图啊。来,我们为了昌茂的繁荣再干一杯。”刘少卿又举起酒杯。
“刘先生,产量大增,保持畅销就更为重要。我准备委任先生为昌茂厂销粉主任,月薪再翻四倍,每月四十八块。以后昌茂的销售就更指靠先生了。”龙敬文起身拱手。
刘少卿也连忙起身拱手:“龙老板这样关照我,我当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这时店伙计送上清蒸鲈鱼,刘少卿看着笑说:“愿我们昌茂厂的发展如鱼得水,跃上龙门,年年有余。”
龙敬文高兴地举杯,“好,为先生的吉言,我们再干一杯!”
晚上,龙敬文把刘少卿的业绩讲给父亲听:“爹,下棋若是布好一颗子,可以满盘皆活;工厂若是用对了一个人,也可起死回生啊。”
爹抽着水烟袋,说:“是啊,刘玄德三顾茅庐请出诸葛亮,才有了蜀国的三分天下。人才宝贵哟。”
“以后我还要延揽更多的人才,并把注意延揽、培养人才作为一条办厂方针。”
“你要是把这一条坚持下去,工厂肯定会兴旺发达的。”
“以后工厂要是发展了,利润多了,我还想办学校,培训员工,培养人才。”
父亲开心地笑了,“你这个想法很好。爹希望你以后还能为社会办学校。中国现在需要传授新科技、新思想的学校啊。前几年康有为、梁启超提出变法主张,开办新学也是其中重要的内容。可惜变法失败,他们都流亡海外了。现在有人提出了实业兴国、教育兴国的意见,我是非常赞赏的。可惜爹老了,身体也不好,不能亲身所为,爹的希望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爹,儿子会努力去实现爹的愿望的。”
“好,好。”父亲又开心地笑了。
晚上,龙敬文把同爹的谈话及对人才的感想写进了日记里。
7
“爹,你快看嘛,要不,给我先看吧。”龙云芳拉住父亲的胳膊撒娇地叫着。她穿着月白色浅花缎子小衫,蓝色过膝绸褶裙。黑鞋白袜,显得窈窕、俏丽,洋溢着芬芳的青春气息。
“看把你急的,你总得让我看完吧?爹的眼神可没有你那么麻利。”父亲看着龙敬文的信笑说。
“爹,文哥在信里都说些什么?”云芳又摇着爹的胳膊问。
“嘿,这小子还真行,厂子越办越红火,磨出的面粉供不应求啊!这小子行,我没看错他。”父亲笑得满面春风。
“爹,您没看错,女儿也没看错,文哥是值得依靠一辈子的人。”云芳面带红云把头靠在父亲的肩上。
父亲疼爱地抚着女儿黑亮如漆柔软似水的长发,慈爱地说:“芳儿,你快十八岁了,该定终身大事了,爹这就给你表伯写信,把你和敬文的事定下来。”
云芳羞中带娇地把头扎进父亲的怀里,“爹,你写,你快写。”
父亲拍拍云芳的头:“好,你去研墨。”
云芳立即跳起来跑到桌前打开砚台的盖子,倒水研墨。
室内很快飘满徽墨清芬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