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温巽一时没反应过来,怎的前一刻还在说着正事儿,后一刻便突然提及责任?他实在没将这二者联系起来。
师君看来对他不抱什么希望,只又将脑袋往典籍里一埋,挥挥手道:“快去。”
“哦……但我装哪儿啊?那么多骨头得磊成骨山了吧?”
“你只需收起来,尔后交给冥界便是。”
“可是我哪儿知道冥界怎么走啊?”
“自然有人来取走。”
温巽砸吧砸吧,“那……可是我不认识那些人要是上了贼船……”7
“你可以走了!”师君看也不看他一眼。
“可是师父……”
“滚!多看点书!”师君忍无可忍,恨不得将他一巴掌拍远点儿才好。
温巽这张嘴啊……师君摇摇头。
――
颜辞二人将黑云给了阴倌,看着他笑嘻嘻地单手拽着目呲欲裂的男人远去。
也不知阴倌用了何种方式,那面上罩着一层黑雾的男人便显出了面容。
硬朗而怒气尽显的面色。见着阴倌之后,便只剩下苍白。
他似有些不敢置信为何阴倌会听命于花颜。直到阴倌那一声“娘亲”叫出,他又明白,这是容绝允了的。
想他躲容绝躲了这么久,每次办事都是尽量遮掩,便是上次容绝突然打进这儿也没发觉了他,可今儿个却是在自己的老巢被人逮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容绝惩罚背叛之人的手段……可千万别要阴倌吃了他啊……
花颜看着他被拉走,那么大一个男人,居然完全不是阴倌一个孩子的对手,任何挣扎都无任何用处。
接下去便是解决花辞惹出来的事儿――沂水镇那被魂烟夺去小命的五万人。
两人此刻正驾云而去,中途通知了容绝。花颜想着接下去要面对的事儿,不由皱眉,“阜书当初既然要控制你这么做,便必然有他的原因。你当时……真被制住了?”
“嗯……”
“那是怎么清醒的?”
“你跟魂烟对话的时候。”花辞眼眸轻闪,却是轻叹。
听他这一说,花颜立马便想起了那一幕,手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命铃。
花辞见她思索,不由低声道:“不过还是造成了这五万人……”
花颜压下心头纷乱思绪,闻言亦轻声道:“不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
花颜轻声重复着念了好几遍,似乎这样便能安心。
花辞想起来仍然后怕,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也索性阿姐注意到了它的异常之处,否则……”
花颜闻言,伸手将他双手握在掌心,此一举,胜似千言万语。
二人相携来到当初的沂水镇。
乍一到,便被镇外格外强烈的符咒阻挡在外,花颜皱眉,伸手在虚空中勾画数道符文,将之打入符文结界中。
符文湮没,花颜拉着花辞进入。
乍一眼看上去,花颜心里猛地激跳起来,什么是无血杀戮,便是此了。
镇中几条重要的大道之上皆零零散散地躺着七窍流血而死的百姓,零零散散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
许是一切发生的太快,百姓眼里,面容之上甚至还透着笑容,然而却都纷纷倒地不起。
房舍屋宇,茶楼酒肆寂静无声,将沂水镇的惨寰衬得极致。仿似就连头顶的天,也染成了血色。
说不震惊那是假的,便是像她这样看惯生死的人也不禁心内发怵。
要是这些都是花辞所做……
花颜喉间发紧。
索性……这是阜书控制他时所做的……非是小辞本愿……
花颜捏着他手掌的手指都在几不可见地发颤。
她未察觉,然花辞却察觉到了。
瞧她如此模样,他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阿姐………假设这五万人真是我杀的,你会怎么办?”
“胡说!这是不可能的假设,我的小辞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不知是心内惶然,还是怕着什么,花颜果断否定。
花辞看她如此模样,笑道:“都说了是假设嘛,你看看你!我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么?”
花颜没好气,略是嗔怪。
花辞似是吃定了她气不上来,更是放肆地对她动手动脚。
两人在街头见着范谢二人。
范无咎正狂翻白烟,十分不赞同谢必安的做法,“七爷,你这是……照你如此做,冥君得气死。”
“……”
“――”
谢必安脸色也不是很好,攥紧了手里的小本本。
他的面前正摆放着数具已然碳化的骨架子。
花颜难以置信,“你想烧?”
范谢二人猝然回首,正是瞧见颜辞二人相携而来。
谢必安的目光在两人相握的手上顿住,过了会儿才不动声色地移开。
“见过掌命仙君。”谢必安连忙拉着范无咎行礼。
“多礼了。你是要烧了?”
范谢二人神色复杂地瞧了瞧花辞,欲言又止。
谢必安点头,“正是。”
范无咎白眼,“冥君都说了带回去。”
谢必安却是翻了个比他还大的白眼,“五万人的尸骨你说带回去?你告诉我要怎么带,嗯?”
范无咎撇嘴,“反正冥君说带回去,你管怎么带。”
谢必安欲言又止,挥袖懒得再继续讨论。
花颜也觉诧异,容绝看不起来不像是个会下此命令的人。
“你二人来多久了?容绝怎么说?”花颜挑眉问着。
花辞只静静在她身后站定,指尖捏着花颜一缕发丝把玩着。他似乎又恢复了那个在花颜身后不言不语的人。
“我二人已来了有将近一个时辰了。冥君的意思是,让我们尽快将这五万人的尸骨带回冥界去。”说到五万人三字,谢必安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往花辞看去。
花颜被那眼神刺得发慌,连忙错步将花辞挡了,神色也显而易见地冷了下去,“为何要带回冥界?”
“啊?我二人怎知晓啊,仙君该去问冥君。”谢必安见她如此动作,心中滋味莫名。
花辞都杀了五万人了,她居然还护着!是该说她不顾大局不怜苍生还是该说她重情重义?
眼看两人的对话渐渐有了适才谢必安与范无咎的感觉,花辞赶紧笑着道:“哈哈哈,此事冥君料得定是长远些,你二人只管收便是。余下的容绝自会处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