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花颜颇觉好笑,不由摇头道:“想想我们邑初的大将军,居然也是诸绪殿的常客呀。”
花辞听罢却是眼中冷意隐现,垂眸盖去那即将翻涌而起的怒意,他突而薄凉地笑道:“天帝陛下……到底为何总是那般自信呢?”
“因为人家是天帝陛下啊,设身处地,你若是天帝陛下,三十六宫七十二院的头头,你难道不自信?”花颜凑近他,一番话分明是玩笑居多。
她眼眸微眯,长而卷翘的眼睫每每眨动,便似挠在心尖儿上,使人不自觉便将呼吸放缓。
文也看着这两人,心内警铃大作。
想不到过去这么久,这二人竟然还……
文也心下忐忑,却也只能装作不知,“陛下,我手下如今还有数千邑初将士。”
“战神手中可有多少?”
“约摸四十万是有的。”
颜辞二人均是挑眉。
四十万天兵天将,外加天界各位仙君近千人,修为至高之人掐指数数,也就将近二十人左右。
七七八八加起来,也算得四十一万左右。
花颜心下大概有个数了,遂点头道:“近些日子多与他们走动走动。”
文也好歹也是大将军,几乎立马便察觉到了风头不对,很想问一问为何,却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打住。
颜辞暂时别了文也,又将天界之中,往日的好几位一一看过,该招呼的也招呼了,该提点的也提点了,大概差不多时,花颜悠悠着连着几日直奔诸绪殿,将大多往日落下的天界八卦狠狠补了个遍。
花辞这几日不知在忙些什么,常常连着好几日不见人。
花颜将这些恶补入脑,不知不觉间日子一晃而过,到了凌修寿诞前夕。
花颜为着送什么礼物而纠结。
花辞已有好些日子未曾上过天界了,便是花颜故意喊他,也不见任何回应。
这可是他第一次与她许久未曾联系。
当铃舌之中的魂烟反常地次次绕着指尖时,花颜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浮上心头。
没来由地让她觉得不安。
她现在必须看见花辞!
花颜立马起身往释竺殿外走去,匆忙之下竟然险些将矮桌带偏。
花颜不断念着他,将手腕抬起,里头的魂烟已然露出了个脑袋,正缓缓逸出绕着她指尖。
“带我去找花辞!”花颜伸手在它头顶摸了摸,虽只是一缕烟,然而却像是一个小生命。
魂烟闻言居然摇头,摇得十分凶。
花颜一时气急,“那我问你,缘何他一直未曾回来?你与他之间是有特殊感应的,快说!”
魂烟似乎比她还急,在她五指间绕着,片刻后突然往殿内窜去。
殿内仙桌之上,魂烟变换着身子扭出一个又一个字体,“自三日前,便失了感知。”
花颜盯着这几个字许久,似乎一瞬之间竟然识不得了。
“那……三日前,三日前你最后一次感知到他是在哪儿?”
魂烟刷地便窜入了她阳穴之中。
花颜竟一瞬间便知晓了他做了何事。
三日前,他受了阜书之约,前去高崖。
高崖!
那不就是京城之外的高崖么。
接着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最后竟然动手打了起来。
阜书竟然不是他的对手,连连躲避着他的攻势。
但正如花颜所料想的一般,阜书若没有准备,是不会轻易去动花辞的。
旦见阜书幻出了一方大鼎,手中捏决,数道符文被他丢入里头。
那鼎……
花辞显然对此只有嗤笑,轻而易举地将阜书逼到断崖边缘。
却不料在此时,一道金光自天际而降,锁魂连远远荡起,从花辞腰间而过。
花颜震惊地倒退数步,那是凌修!
他在救阜书!
花辞忽而化为魂烟散去。
凌修指尖生火,将一枚真火弹入大鼎之内。
却也正在此时,数人拉着一道薄如蝉翼的东西将花辞兜头罩住。
他不是曾说,魂烟视万物为无物么……为何此刻却是穿不透?
几道人影连人带法器径直塞入大鼎之中,阜书瞬间用顶盖将大鼎盖住。
那一瞬间的真火猛地窜起,自顶盖边缘逸出。
花颜如遭雷击,浑身霎时冰冷,血气似乎在快速褪去,她脸白如纸。
如此熟悉的一幕……
凌修帮着阜书,牵东西那几人也是天界佼佼者吧……
魂烟自她阳穴而出,又在木桌之上一字一字幻道:“暂且无恙!他若去了,我必然会散去。”
自此后,花颜几乎每隔一会儿便要查看一番魂烟。
她既没去找凌修大闹,也没去找帮忙的那几人。
她要去找容绝和君奢,却在天门处被拦。
没有天帝陛下手喻,不得擅自下界。
那一次,她再次为了下界重伤了天门处整整一百三十人。
她觉得自己有罪,可菩萨却不容她洗去。
世道无常,她到了隐灵谷,找到了君奢。
彼时君奢正在修炼,隐灵谷内灵气充沛,见到她到来,万千草木争相颤着身子相告。
灵鹿见着她,缓缓站起。
那双澄澈的大眼里晶亮依旧,偏着脑袋端看她作何。
花颜伸手抚了抚它脑袋,低声问道:“他快好了没?”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先惊了一跳,嗓音何时如此之哑了?
灵鹿眨了眨大眼,点点头。
看来这些日子它养得不错,化灵之后竟能听得懂话了,想必成灵之时便能说话了。
挺好的。
不过竟比沂老爷子院里的木香花来得慢些。
她才踏入隐灵谷,君奢便已然知晓,堪堪收了术法,理了理衣袍这才满意地去见她。
四目相对,君奢愣了愣。
半月前,她虽不至于眉眼常染笑意,却也是不时眉眼弯弯笑得真挚。可今日见她,她虽然还在笑着,那眉眼却冷若冰霜,笑意不达眼底,透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凌寒之气,
唇角含笑,却是漫不经心,甚至可说是薄凉讽刺的笑。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尊贵,浑然天成的摄人气势。
她站在面前,却好似隔着千山万岁,任旁人如何追逐,她依然离你几步之遥。
君奢回过神来,“怎么了?如此失魂落魄的?”
花颜闻言摸了摸自个儿脸颊,抬眼问道:“失魂落魄?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