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几人再待一块儿,只会更加尴尬。
花颜拽着花辞当即离开。
君奢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这事儿似乎是他的错,他要是不去找凌修,是不是就没这些事儿?
至少花辞划不去名儿这事也能继续瞒下去。
君奢拽着鹿头,赶紧溜之大吉。
凌修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眼里略过一丝思索。
容绝要是提前知晓阜书会来这么一句,他定然不跟着来看热闹。
几人之间的关系忽而便变得十分微妙。
容绝幻了青伞,召了鬼门,看着里头黑黝黝的鬼道,突然道:“最近正在查骨鼎。花辞是魂烟一事儿,我也是才查证不久。”
“嗯。”
容绝垂眸,执伞踏入。
凌修看着他步步生花,径直向鬼道尽头而去。
青伞之上逐渐滴落点点泛黑的水珠,容绝喟叹道:“下雨了啊……”
鬼门渐渐合上,凌修面色淡淡,看不出神色。
环顾四周,寂静一片,适才的所有人,竟然走了个干净。
凌修皱眉,似是压抑着什么,尔后终于耐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有一人青衣翩然,自他身体而出。
两厢对峙,竟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阜书负手,“你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啊。”
“拜你所赐。咳……”
“凌修,你怎么不与我对抗呢?你这样削弱自己而妄想来感动我的做法是愚不可及的,你我之间,要么两厢抗衡,要么你死我活。”
凌修擦过嘴角血迹,淡淡道:“你管不着。”
阜书温雅轻笑,却有了嘲弄,“行,你是天帝陛下,为天下苍生活着。你享受手握权势,享受别人见了你都要跪拜的虚荣,那你继续。别再想着阻止我,你若是睁只眼闭只眼,以后我还可留你一命。”
凌修并未愤怒难当,只是眼里有了怜悯,“你要是能斗过花颜,再有权说这句话。”
这话阜书极不爱听,似乎从他对花颜下手之时,他就一直这样说,一直这样说,不断的否认否认再否认,说得他每次听到这番话,都忍不住叛逆心起。
这一次亦不例外。
阜书连连冷笑,“你不觉得应该自我反省反省么?你看看哪一次她不是被我玩得团团转?单说此次,她一举一动都在我算计之中,我将她引来此处,设计了多么好的一处平舆关啊。”
“元颜命数被改是我做的,这样才能引得她来此,平舆关是我幻的,我放君奢走时,便已然料到他定能碰上容绝。你们都能来此,都能知道花辞是那划不去名的人,至于以后三界如何,那就不是我要管的事儿了。你说这些,花颜她能想到么?”
阜书讽笑。
凌修却是摇头,“你此次算计,至关重要之处在哪里?在于封灵神界。你算到君奢作为灵主,必然能破除,但你却没料到君奢会植春!你现在是否还疑惑,你凭空幻出来的平舆,君奢为何能够成功植春?”
阜书理着袖子,笑意一如既往。
“你是否还疑惑,花颜为何能够破除神界?你此次布局,惨败收场!现在这个结果,是你当初料想的结果么?”
凌修定定看了他许久,尔后靠近他些许,“阜书,单凭你一人,斗不过掌命仙君的。你早料到命盘会择她为主,因为你手中有天书。你想利用命盘做些什么,我都明白,是以你想控制花颜。但我亦告诉你,命盘护主,不是你单想的那么简单。”
阜书温雅笑意不变,只是看着凌修。
两人对视许久,阜书冷笑一声,转身离去前容颜再度一变,成了往日阜书公子的模样,尔后不知丢了什么东西给他,“爱吃不吃。”
凌修当空接了,握在掌中。
药丸似乎还残留着温热,却再也无法抵达心间。
温巽终于将定风波的脑袋从自己袖子里拔出来,然视线却还盯着不远处已然空荡荡的街道,久久不能回神。
刚刚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一人居然从另一人身体里走出来!
他居然还看见这俩人长着一样的脸!
那身形一模一样,根本不带差别的!
定风波起初也是看得目不转睛津津有味,俩小眼睛努力瞪大,恨不得鸡脖子多长几尺似的。
然而见得适才那一幕,梗着脖子嗲着毛便要仰天啼鸣。
温巽当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鸡嘴捏住,尔后将脑袋塞进了衣袖里头。捏拳连垂鸡背,直锤得定风波放弃身段儿停止挣扎。
此刻终于让它重见天日了,定风波激动得仰天啼鸣。
温巽等了会儿,见没人杀回头枪,这才呼出一口气,将定风波吊在腰间,三步并做俩步跑到适才那地儿,探头探脑地看了许久,最后将视线停在森森白骨上。
“好家伙,这些就是神仙吧?打个架随随便便就能惊天动地,连地面儿都能掀起来。”
温巽扒拉着骨头,没找到什么宝贝,又把适才几位站的地方翻了翻,只得到几张破布碎片。
温巽撇嘴,极为嫌弃地总结:“连个勉强卖钱的鸡毛都没有。”
定风波抖索了一番,缩了缩脖子。
温巽摇头,带着定风波出关,走了半天也没瞧见平舆关硕大的城墙。
“鬼……鬼打墙?”温巽打着颤儿站在原地哆嗦。
定风波那个嫌弃啊,鼓足力气伸长了脖颈儿,一声鸡鸣似震得大地抖上三抖。
抖……抖……
温巽这才发现脚下正在震颤,地面之上的裂纹正徐徐拉扯。
而远处莫名其妙长出的绿植似遭到挤压,从上头一节节断裂开来。
温巽转身,背后宽约数丈的裂缝直逼脚下,他似乎还能瞧见其下深达数千尺的黑暗和翻滚的熔浆。
“啊――”
温巽提着定风波,撒开脚丫子狂奔。
从来不知道逃命是什么滋味,可是跟着祖宗这一遭,他完完全全地经历得透透彻彻。
两旁房屋尽皆翻入沟壑之下,平舆所有的一切皆被这道地面而现的大口子吞得干干净净。
温巽哭丧着脸狂奔,“定风波,爷要是死了,记得来坟前给我烧柱香啊。”
定风波理着自个儿光滑程亮的羽毛,端得是一个淡定。
前方就是黄沙漫天了,温巽撒开腿往里头跑去,嘴上还不停:“定风波,沙子先落下去垫一层,我摔下去也好歹不会粉身碎骨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