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叹气,又暗搓搓缩回了城墙后,遮了自个儿身形,捏决前往某处。
身形甫一显现,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嘹亮的大喝,“二狗子!”
花颜一哆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了隐身决。
这才回头去瞧,身后转角处出现的那男人长着一张娃娃脸,圆润的脸颊稍显黝黑,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里盛满了气怒。
花颜再转头看这边,一条足有人膝盖高的大柴狗哼哧哼哧着正转身看向那人。
花颜嘴角一抽,垂眼瞧了瞧命盘,命针已分开,正是这片区域。
花颜不敢怠慢,当即捏决离开这一人一狗。
几乎绕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才将此处府邸大致转了个遍,并且时刻注意着命针变化,那便是毫无变化。
再一次黄沙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如落雨般铺了房顶满面,尔后扑簌簌地直往瓦缝里钻,流沙如水,疏疏地洒入屋子中。
在屋子后站定,躲过一场风沙,花颜瞥眼无意间看去,却是愣了愣。
身侧这扇窗户虽然紧闭,然糊纸却已是将破不破的样子。
花颜伸出一指揩了揩窗户边儿,落着一层厚厚的黄沙,撇去黄沙,底下还有一层尘灰,看来很长一段日子未曾清扫过了。
她适才不久将这宅邸兜了圈,说是纤尘不染也不为过,怎么这儿倒是脏兮兮的模样。
有命针指引在前,花颜不得不多留了个心眼,一丝也不敢怠慢,当即伸手将那糊纸撕开,愣了一瞬。
糊纸之后还有层木板,上头刻印着符文,那符文刻痕之内,以朱砂填满。花颜细细想了想,确定下来,这是镇宅符。
曲指敲了敲,空响空响的。
花颜捏了隐身决,绕着房子走了圈,到了正门。
四处打量了番,伸手推去,房门纹丝不动。
她也未修习穿墙等术法,是以此刻倒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看来只得上房揭瓦了!
心念微动,花颜已蹲在了瓦房顶上,极为轻巧地将黑瓦挪开,下一眼所见,让她恨不得将手中瓦扔下房去。
原来揭瓦之后所见的,也是木板,钉在房梁上钉得死死的,上头符文也以朱砂填满。
绕是花颜只抱着试探的心态停在此处查看,此刻也不得不认真了态度。
当下围着这间房四处查探,果然全部都以木头刻符填了朱砂,这可不是单单纯纯的镇宅啊。
太阳穴传来疼痛,花颜揉了揉,捏决离开府邸才显了身。
隐身术法还是耗费力气的。
显出命盘,花颜拨弄三针,不管她如何弄,那三针最后都回到原位。
花颜瞧了瞧,月柱十神比肩,天干戊地支辰,日柱十神日元,天干戊地支戌,这么一来,便知生辰八字,戊辰月戊戌日甲寅时。
细细思索了番,挑眉,至阴之人啊。怪不得镇宅符全以朱砂填就。
这要是个至阳之人,就不知他们想什么办法把汞铅填进去。
花颜隐了命盘,思索之下,打算先去找人打听一二。
命盘有所震动,多半是此人的命数远远偏离了命盘的既先设定,且是相差十万八千里那种。
人与人之间的命数是紧紧相连的,一旦一人出错太大,必定造成身边人慢慢偏离既定命运。
掌盘仙君是不会允许此番情况出现的!它决定了三界的命理轮回。
每个人都曾说:我要逆天改命,我命由我不由天,但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寥寥无几罢了。
因为你能抉择和改变的,只有自己的命运,但你无法说服在你生命中出现过的,跟你有关联的所有人,放弃自己来成全你!
是以,既然你无法说服所有人,那么便只能让掌命仙君拉你回正轨,甚至可以将你,命尽于此。
花颜捏决,换了一身装束,做了个道士装扮。
将宽大袖袍拢了拢,又幻了蟠拿着,手中托着命盘,细细理了理,这才一派正经地从角落出去。
走路的姿势一定要随意飘摇,甚至晃晃悠悠也再好不过。
上了正道,正掀起一阵大风,将道上积累的黄沙掀起打了几个飘儿,为数不多的老树枝叶被吹下落地,倒颇有一番萧瑟的意境。
花颜叹气,拍了拍自个儿的黄蟠。
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当即转了个弯儿去了那府邸。
暗地不行,正面去总是可以吧。
花颜低眸看了看命盘,三根命针颤巍巍地晃动着。
命盘能预知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儿,是因为它掌着天下人的命数,知道偏离正轨严重是因为何事,但她花颜不知道啊,她要是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还需要这么变了道士一点点去试探么?
再次叹气,“花小辞你完了!”
上次面对千年尸骨,还有花辞和君奢在身旁,多多少少有个照应不是,这次自个儿面对这些神神叨叨,恐怖怪异的事情,她还是心有揣揣。
原来再厉害的人也有怂的时候。
花颜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敲响了府邸大门。
不多时,有人来开。
是一位老头儿,手里拿着把扫帚,神色疲惫,瞧见花颜时,眉头几不可见地皱起,“你来干什么?”
“我瞧你家阴气盈……”
“滚滚滚!”花颜话还没说完,这人直接赶人,表情之嫌弃,赶苍蝇似的。
花颜愣了愣,没想到对方是这态度,但反应也快,当下佯装气怒,“你这人好不识趣,本仙人自……”
“让你滚就滚。什么人都扮了道士招摇撞骗,滚滚滚,当这里是行善堂是不是。去去去。”
花颜终于知道那扫帚是干啥的了,是拿来赶她的!那一下下招呼在身上,想必疼得很。
当即她便跳脚躲开。紧接着便听到大门砰地关上,那力气之大,打得门框狠狠颤了颤。
闭门羹这滋味,真是千百年来第一次啊。
花颜内心滋味莫名。当即转了身抱了蟠在大门对街边蹲下。
不知过了多久,主人家开了门出来扫沙,见到花颜时明显顿了顿,片刻后才道:“你别想去诈人家钱,没用的。”
花颜将蟠挪到右侧,仰头问那妇人,“为何?”
“你是从哪儿知晓他们的?”她说着拿下巴指了指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