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书后知后觉地笑起,“长公主所想周到,容阜书再考虑考虑?”
“此事难道本宫说了还不算?”花颜几乎是不加掩饰地冷呵。
“阜书公子,掌权者可不会容忍像你这般的人存在啊。纵使万般棘手,也要排除不是?”
花颜这话算是挑明。二人之间的气氛渐渐凝重,连路过的南夷百姓都不自觉小了声音。
阜书倒是不气不恼,“长公主所想,阜书自是明白,然公主是否想过,入了南夷,想要出去,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事啊……”
“所以本宫才说,那南夷的城门该重新建了啊。”
两人你来我往,毫不示弱,谁也没能压住谁。
花颜笑,“唉,本宫自小便在这刀刃上行走,总有那么一天得脚滑,被刀子割了不是?是以,本宫此次来南夷,也没想过出去。”
“是以阜书才问了长公主,需要人伺候么?”
“阜书公子实在让本宫佩服。”
“不敢不敢。”
两人朗声笑起,似乎刚刚那番话只是彼此之间斗斗嘴的说辞。
如此行了段,花颜问道,“阜书公子可带我去瞧瞧那半仙?教他帮我也算上一命,瞧瞧我这命数是不是该绝了。”
阜书闻言,丝毫破绽不显,径直带她转了道,到了昨日那位置,却没瞧着半仙。
“许是累着了,今日未曾来吧。”阜书摇摇头。
“不急,那我明日再来也不迟。”
“也可。”
花颜试图从阜书动作神情之间瞧出什么端倪,然而并没有,要么真的没有,要么,掩藏得太深。
花颜说过明日来,果真是不说空话,真的又带了人去那条道上。
这次倒刻意去问了阜书,谁料阜书摇摇头,不与她去了。
那个所谓的半仙,花颜还是没见着,回去之时颇为感慨,“许是我没那缘分吧,怎能见着。”
阜书神色莫名,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若有所思道,“长公主不若再等等,或许就等到了呢?”
“我哪有那闲心呢。不日便是十五,去那观海的会不会很多?”
“人山人海便是。”
花颜满意地笑了,自个儿回了房。
花辞从隐蔽之处现身,提着一个要死不活的人,花颜凝神看去,正是半仙!
“哪里找到的?”
花颜上得前去仔细瞧了瞧,又以指抵了颈侧,松了口气,“还没死。”
“差点死了。我来之时,走得山上,尔后听见惨叫也不甚在意,直到三四声之后才觉有异,便寻声去瞧了瞧,你猜我远远瞧见了谁?”
“阜书?”除了他,花颜再找不到第二人。
“正是,待阜书走了之后,我便立马入洞,你猜猜,阜书在做什么?倒吊这老头子放血呢。我为何说是擅诡术?你瞧瞧这头上七颗钉子。”
花颜顺着他手指看去,花辞正以指尖扒开已被血污成了一缕缕的头发,那里一颗泛着血红的钉子只剩下了钝端表面。
确实诡异,至少,闻所未闻。
“那洞里,可还有好几个被倒吊着的人,不过,都已被放干血,死了。”
看来花辞是将人救下后还养了这么一两天,却也只剩一口气的模样。
“醒过么?”
“没有。”
“南夷是阜书的地盘,你这藏不住人啊。”
“阿姐,你行事方便,你出去打探几件事,其一,南夷百姓历年来人口,其二,多问问当地人对于阜书此人是何看法,切记跨度尽量大。这其三……其三暂且搁着。”
“也好,我这便去。”
“光明正大地去。”
“嗯?”
“这有什么?我阿姐乃邑初长公主,说一不二手握重权之人,去了解了解民生还需偷偷摸摸么?”花辞笑嘻嘻地,却是自有傲气。
“你啊……”花颜无奈又觉好笑,指尖微曲,轻弹他脑门儿。
花辞这其一其二,花颜多多少少是猜到了何用意,这其一,除了阜书书房,她还真找不到其它地方能存着有。
是以,先去办了其二。
跨度之大……花颜略一思索,便去了街口酒肆处。
待得花颜走近了,那人才好似看见了她似的,“姑娘要些什么酒?”
“你这儿有什么酒?”花颜反问,在他酒肆里头四顾瞧着。
“姑娘可别小瞧我们这儿,只要您想要的酒,我们都有!”
“哦?说来听听?”
“便是几十年前,几百年前的酒,我们都有。”
花颜顿了顿,“是么?我听说数朝之前有位皇帝乃极喜饮酒,他平生喝过的酒那是数也数不过来,据说最喜欢喝的,乃是某大家所酿的‘醉魂’,据说喝了此酒,有飘飘欲仙之感,后来皇帝去了,也不许后人有此口福,遂将某大家灭了九族,是以,这‘醉魂’便失传了。酒家言说都有,那么,这‘醉魂’可有之?”
酒家拿汗巾擦了擦脸,笑眯眯道:“姑娘见识之广令我佩服。这醉魂,自然是有的。不过……”
花颜心里咯噔一声,暗想这酒家果然聪明,但也随了他的话接下去道,“哦,不过什么?”
“不过……姑娘一人怕是难以喝了这酒,不若再
叫个人一起?不知姑娘可有这心胸,一人买得二人醉?”
“好!我明日再来。今儿还是老毛病,没带银两。”花颜拢了衣袖,在袖里掏了掏,向酒家做无奈状。
“哈哈哈,那我便等姑娘稍了银两来,此酒可贵了,姑娘至少得带个百十两啊。”
“你个奸诈之人!”若说之前的对话乃故意为之,那么这句话花颜是发自吩咐的!遂有些愤愤然地走了。
打探个消息居然就要百十两之多,不是奸诈是什么?
别了街首,花颜又大摇大摆地去了街尾,这次是去了多个店里看了看,也问了些在她看来意味深长,但在别人眼里压根是些废话的问题。
反而兜兜转转碰了好几个钉子,不是骂她脑子不好使的,就是骂她没见识的。
花颜叹气,真真是让人切齿。
逛了许久,花颜倒想起上次那家海味酒楼来,立马顿悟,循着记忆找去。
酒楼里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宾客们高谈阔论,别有一番热闹。
花颜勉强寻了个位置坐下,小二几乎立马便站在了她身侧,“姑娘,要些什么?”
花颜想起荷包瘪瘪,又摸了摸头上发簪,遂轻咳道:“一个人,随便些小酒小菜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