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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幽庭悄无声息的死了一批人,这在那个地方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巧的是,这次死得全是当年的滑族俘虏。

我知道,这必定是寒沁顺着朱明漏给她的那个消息,查到了璇玑公主,并上报给了皇兄。

我的这位皇兄,最容不得的便是有人动摇他的江山。

滑族的那些人若都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皇兄自然乐得多一些‘战利品’,以彰显他的威武。但她们若是企图颠覆大梁江山,哪怕是那么一丝丝可能。皇兄就绝对不会容忍她们继续活下去。

秦璇玑出师未捷身先死,即便她有千般计谋,在悬镜司手下近万暗探的围剿下也无力施展。

确认了她的死讯,朱明出宫,回到了我的身边。她擅情报收集,虽没有了滑族的那些人,但朱明依旧负责着宫内大小消息的传递。

她跟我说,按照她的统计,悬镜司还漏了一些滑族人没有处置,问我要不要补上。

我知道,在悬镜司这样铺天盖地的搜索下,能逃出一劫的滑族女子,多半并非战俘,而是当初玲珑公主入京时便布下的人手。

朱明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这么多年没有被发现,看来是连秦璇玑都不知道她们的存在了。”

“是,若非这次璇玑公主被诛,其中一人和属下同院,漏了异色,恐怕还查不出这些人。”

“那就先留着吧。指不定哪天就有用了。”

这件事情悄无声的过去。

次年四月十二日,我‘生’下一子,但因产后身体虚弱,便没有为孩子举办满月礼等一应事宜。

六月,南境对楚之战大胜。崔延随穆王爷一起回京复命,接受奖赏。

皇兄因为要继续拉拢崔家,似乎是忘记了我当初所受之辱,也忘记了当日答应我的事情。

在给这次南境战场功臣们举办的庆功宴上,当众对我说:“安阳,你们夫妻新婚不久,你的夫君便上了战场,如今他也回来了,你也平安生下了孩子。就回崔家去住吧。

你虽是公主,但也是崔家妇。听闻老国公近来身体有恙,你回去后,可要好好侍奉公婆。”

我恭敬的领旨谢了恩,没有半句推脱,也无半点不悦的神情。

甚至还能在恭贺声众从容的笑着,似乎真的很高兴和久别的夫婿重逢。崔延也很得意,宴上不论是谁敬酒都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宴近尾声。皇兄离席之后,众人便依次起身回府。

我让内侍们搀扶着醉倒不省人事的崔延,坐着同一架回到崔家。

崔国公夫人对我心有余悸,见我和崔延一起回来,虽然已经知道了宴会之上发生了什么,但对我还算客气。

让家中的婢女伺候着崔延,便请我到另一个院子居住。

崔延却发了酒疯,硬拉着我,口口声声的说着,皇上让我好好伺候他。

崔夫人还记得当初得事情,生怕崔延做出什么,让好不容易立下得军功烟消云散。便连连对我说着:“公主...公主殿下,延儿他醉了,说疯话呢,公主别跟他计较......”

崔延却推开她,一把搂住我的脖子,酒气直冲我的面门,嘟嘟囔囔道:“我...我没胡说!皇上亲口跟我说的......她,是我的老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别弄死了,让皇家难堪,皇上是不会再管了......呵呵呵呵......额嗝......”

我偏开头,对着崔夫人柔柔一笑,道:“妇人先回去休息吧。驸马醉了,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他的。

等明日他酒醒了。

本宫再随他一起去给国公爷和夫人请安。”

“夫人,请。”知雀对着崔国公夫人行了一礼,将人请了出去。

人都走后,我将崔延那不停在我脖颈间耸动的头颅退开,白藏飞快的在他的后脑扎上了一根银针。

银针落下,崔延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白藏尤不解气的上前踢了他一脚,然后对我道:“公主,奴婢去叫水来给您洗漱。”

我接过知雀递来的湿帕子,擦拭着自己身上被崔延留下的口水印记,强忍着恶心道:“知雀去叫水吧,别让崔府的人趁机进来,坏了我们的计划。”

知雀应声退下。

“公主受委屈了。”白藏取出一瓶香药,打开后,在我身边绕了绕,想要帮我驱散那阵恶臭。

我将帕子放下,凉凉的看了一眼崔延,道:“这又算什么呢?若没有你们,我要受的恐怕就不只是这些了。

动手吧。”

“是。这药按着公主的要求重新炼制了一番,如今就只有这些了。之前那些速死的,用在花花草草和大些动物上都颇见成效,但是用在小耗子、小虫子身上却不怎么顶用。奴婢还不知道若人吃了,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白藏嬉笑着说出这番颇为残忍的话来。

她炼制的这种毒药,名叫忏悔。

此毒无色无味,用药之后起初并无反应,半个月后,人会开始出现胸闷气喘的情况,一个月后会慢慢的让人的五脏六腑如枯草一般逐渐败坏,最终残如败絮,无力回天。

而这种毒药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它被服下后不论在那个阶段发现,都无药可医。

最可怕的是,自人在中毒之后,直到死亡的这整整一年,意识都会十分清醒。它会让人在极度清醒的状态下体会到整个死亡和痛苦的过程。

让人有足够的时间忏悔自己这一生犯下的罪孽。

白藏捏开崔延的下巴,小心的将一滴毒液直接倒进了他的喉咙里,随后伸手在他心口拍了一下,崔延便自主的做了吞咽的动作。

我向白藏伸手,道:“给我吧。”

白藏将瓷瓶盖好,封了蜡,递给我,道:“公主,这毒霸道的很,不仅是口服就连不小心沾到身上,也会染上。您千万小心。”

我把玩着拇指大小的小瓷瓶,点了点头,问:“里面还有多少?”

“整个庄子里的硫磺都用来提炼制药了,也只得这一点。总共三滴。一个人服用一滴就够了。倒是其他废料,七七八八的弄出了不少毒药。

公主都要吗?”

“不用了,这个够了。”我将瓷瓶攥在手中,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