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佳艺轻笑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或许还真对症下药了呢?”
“成吧,我便随你去瞧瞧,”王太医对她不抱任何希望,见祝佳艺不住地叮嘱他要表现平常心态,便使劲地拍着胸膛下了保证。
然而等他到了孟羡王帐篷里,见到脸色恢复大半、宛如睡着的王爷时,暗暗吃了一惊,差点就没控制住一脸老皮露出诧异之色。
王太医快步走上前,再一次给孟羡王把脉。
虽然孟羡王的脉搏仍旧微弱,但是他已经感受到那微弱之下正在复苏的蓬勃之力!
王太医有些飘飘然地放下孟羡王的手腕,直愣愣地盯着仍旧包裹得只剩下一双漂亮狐狸眼带着浅笑的女子。
“太医,我家主子可好些了?”下人们不大懂医术,可他们也肉眼瞧到自家主子面色好看很多,只是主子一直没醒,是以他们心里忐忑不安。
王太医抚摸着杂乱一直来不及打理的花白胡须,高深莫测地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也不知道王爷挺过这个生死关槛儿,是幸事还是磨难之始!”
“太医的意思是,我们家主子没有性命之忧了?”
“太医,我们主子身体哪里不妥帖?”
下人们跟随着他的话起伏剧烈,半喜半忧地急切问道。
“非也,非也,”他摆摆手,“这位夫人用药霸道,是将王爷从鬼门关请了回来。我瞧着王爷身体也在很快地恢复中,可是天下哪里有那种灵丹妙药,让一具残破的身躯恢复如初,还消掉身上多年的暗疾?”
祝佳艺一听,挑挑藏在帷帽中的眉毛,这太医是明目张胆地说反话吧?
泉水的效果她并没有太过实验,平时都是她刚接手身体的时候,心疼地用上些调整下,其他时候不大万不得已是轻易不动的。
谁知道等她下次再遇上这种能够与空间贴合的逆天宝贝,是什么时候了。
听王太医的意思,泉水不过七八滴,便将孟羡王给起死回生,还修复了这么多年征战下来留的暗伤?
人都不是铁打的,哪能真有什么战神?皆是摸爬打滚中,积攒了经验,还得苦修武艺,才有了大成就。
哪一个名将身上不留下诸多伤疤,有些甚至损伤到五脏六腑,他们仗着年轻身体恢复的快,并不将这些难受放在心上。可等上了年纪,各种疼痒不适齐齐寻上门来,那种滋味酸爽到家了!
而此刻,孟羡王因祸得福,也是他的一个大造化了。
祝佳艺抿唇轻笑下,便道:“既然孟羡王过了这生死大坎儿,那便没什么大事了。往后药浴的事便交付给你们,等孟羡王醒了,再及时寻太医说声。”
下人们自然应下来,半喜半忧地眼巴巴瞧着床上的主子。
等出了门,王太医便瞅着她,“祝少夫人,祝家今逢大难,更需要救治孟羡王的功劳。
您怎么此刻就撂挑子了呢?
您是不知道下面的人多会给自己揽功劳,到时候孟羡王睁开眼没瞧到您,只是听别人说这事,他八成是不信的。
能在沙场上征战无数的战神,可不信这种听着就很玄乎的事情,倒不如你每日不离身地照顾。”
祝佳艺摇摇头:“我也没指望着要什么功劳。
他若是觉得我救了他,便会依照着自己心里的标准给予祝家便利。若是他真认为此事是我捡了便宜,就当我日行一善好了。
反正祝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只要保住小命,一切都好说。
再者,您不也是说了吗,福祸相依,好事不见得好,坏事也不见得坏。”
“祝少夫人您年纪轻轻,倒是看得开,这也算是祝家的一大幸事了,”王太医感慨道,然后肃着脸小声说:“不过祝少夫人您放心,等王爷醒过来后,我会亲自去禀明此事,再给他配一副没有任何副作用却瞧着体虚的药,哪怕旁得大夫把脉也寻不出丝毫不妥帖来。”
祝佳艺感激地道谢。
“这算什么,祝家这次大义。
这城门里头的知府完全就是地头蛇,旱情刚一露苗头,他就下命令囤积各种吃食用品开始戒严,不允许其他百姓来往城里。
里面的百姓们倒是无碍,只需要高价排队买水。
我也不是说他做得不对,可这座城池是大贺东西官道上的要塞、咽喉之所。
城墙外一侧是悬崖峭壁,一侧则是大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摸出来的荒地!
不说荒地里各种猛兽虫蚁诸多,便是如此干燥的天气,用火一个不注意,整个荒地都要陷入火海里了。
这不是不给人留活路吗?”王太医叹口气,继续小声说:“这太守一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城门不开,没法补给物资,就对外面的人死扣,根本不会提供药材,若不是你们祝家,这数万人口连一成都留不下!
哪怕是孟羡王和突国公主来了,他也为了小命不敢冒险开城门。
若不是孟羡王落下狠话,知府也不会发动城里富户挪出些粮食,每日给城外百姓提供稀薄的粥。”
祝家备下的药材其实也不多,聊胜于无,有时候人的意念强大了,身体状况也会有很大的改变。就靠着这些药材熬制的淡淡黄色带苦味的汤水,病情较轻的百姓好了不少。
病情较重的喝得汤药浓度也不一样,是以他们的病情日以减轻。
城外百姓们因病而亡的数量减缓,有不少人是硬生生被汤药从阎罗殿给拉回来的。
见到这边疫情稳定,祝家没有多待,直接洗漱好,换了一身衣服,将之前穿过的衣服给焚烧殆尽,然后驾着用酒水擦洗一遍的骡车趁夜悄悄地上了坡。
当然了离开之前,他们便跟城里的官差做了交易,用一小盒子的普通玉饰,换了一骡车的粗粮。
这时候坡上的官差们也已经骑着马来回许多次,将之前竹林里又搜刮一遍,砍了不少内封水的竹节,由着祝家和项家的人花重金购买。
一行人也没有多说话,就是七哥怪异地瞧瞧他们,想到自己打探到孟羡王还没有清醒的事情,不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