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听了脸拉得有些长,不满地瞪了温雅定一眼,得到后者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祝妹妹,你可算回来了,这几个月没见,我总是被明丫头缠得紧,也就你能治她!还有,院子里的花儿都开了,可好看了,我们姐妹们都做了不少诗等着妹妹来品评,可惜妹妹不在,不然也能作几首佳作,写到绢扇上画上花儿,岂不美哉?”一个穿着大红撒花袍,带着金项圈,厚底大红鞋的少年跑进来,笑着一连串地说,端得是白净俊俏喜庆盎然!
祝佳艺直接气得站起身来,“满哥哥,花开的时候父亲刚病逝,我倒是跪着上山祈福膝盖上开了红花。
往常哥哥说话没有忌讳,想到哪说到哪。
但艺儿没这个福气,只想安安静静地替父亲守孝送他最后一程。
所以,哥哥最近还是别来搭理我罢,省得打扰了你的雅兴。”
杜子满听她的话一愣,喃喃道:“祝妹妹,我,我就是想安慰你,说点你喜欢的诗词,让你高兴点。”
其余的人也没想到祝佳艺突然发作,连忙道:“艺丫头,子满惯常混不吝,你跟他较什么劲?只当听不见就是了!”
“对啊,你们兄妹俩又不是刚认识,打小长大的,知道你满哥哥没有坏心,最是纯善了。他是真想哄你,就是没说对话,你且饶他一回。”
杜子满也一个劲地告饶。
众人心里对祝佳艺如此有些不满,难道她一个人守孝,折腾全家人吗?
往常这丫头就得理不饶人,半年没见,性子更是锋利许多,忒不讨人喜欢了。
祝佳艺低垂着眼睑,“是艺儿的不是,惹了大家不痛快。”
老太君心疼地揽着她,也口头上训斥了杜子满句:“你妹妹现在最是心伤的时候,你惹她干嘛?”
杜子满讪讪地站在一边,抓耳朵挠头发地想要说点什么,就怕又惹了祝佳艺生气。
祝佳艺轻笑着说,“这次我回去南姜,见到些外派官员的太太们,他们家里规矩都很大,说得一些话做得一些事,我听了都惊奇。
说得容易,但是恪守履行下去却难。
所以我厚着脸皮托锦衣卫镇抚使帮着寻个教引嬷嬷,省得艺儿又露出无知,都不敢说是从咱杜国公府出来的姑娘了。”
众人听了不以为然,更不觉得她一个孤女能将教引嬷嬷给请来。
这教引嬷嬷得是宫里四品以上,且在衙门里备案的,并不是任何一个宫女都能做的。而达到这种品阶的教引嬷嬷,其不仅能教导出名门闺秀,更重要的是她们身后的背景和势力!
想想杜国公府都要花费巨资四处托人,才寻个教引嬷嬷的徒弟,教导宫里当女史的杜宝珠。对外他们则称是自己请来了那位教引嬷嬷。
祝佳艺看了奶娘杜嬷嬷一眼,后者立马捧着锦盒递给老太君。
“我们家老爷说姑娘以后得老太君多费心了,这些是姑娘的花用,您可千万别嫌少。若是有剩下,再给姑娘当嫁妆便是了。”
老太君笑着推开,连着被杜嬷嬷让了三次,才收下来随意打开。
不过薄薄五张纸,众人以为也就千八百两银子。
可当他们瞧见那一张是一万两的面额,都惊得倒抽口气,一个个眼里泛红。
如今他们才直观地感受到祝家的财大气粗,随便出手就是五万两,更何况昨晚那半院子的箱笼呢!
祝佳艺有笑着将父亲赠送给杜国公府的财产说了个大概。
大家心里更为活泛了,中公已经没什么油水可以掏了,如今有一大批财物入库,他们不得时刻紧盯着,顺便想方设法给用出来!
那同样寄住在国公府老太君的侄孙女秋雨明,不喜所有人都盯着祝佳艺,眸子一转悠笑着说:
“祝姐姐比我大半岁,等出了孝正好虚岁十六,得筹备婚礼了吧?
我听姑奶奶说,表姑给祝姐姐定了个娃娃亲,是前丞相家的嫡少爷。
如今前丞相家被人挤出了京都,现在竟是在乡下以教书为生,这样人家的少爷如何配得上仙女般的祝姐姐。
如果他们看到祝姐姐出手阔绰,怕是要赖上来,这如何是好呢?”
秋雨明咬字不清楚,惯喜欢将祝念成朱,偏偏她每次说话,恨不得每句话都要念一次!
坐在下面的一个面如银盘的女子也担忧地应声:“世上男子多自尊。
祝妹夫若是个有本事的人,等他得势的那天,怕是祝妹妹吃苦的时候。
要是祝妹夫碌碌无为,妹妹何以甘心?
老人常言门当户对,何尝没有道理呢?”
她是二房夫人妹妹家的女儿牧诗画。
老太君听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嫣儿什么都好,就是早早地给我们家艺儿定了这门亲事!
我们艺儿命够苦的了,哪里能下半辈子继续受委屈?
艺儿你放心,只要外祖母在,一定给你寻个好亲事!”
好歹原主在这里呆了几年,祝佳艺十分清楚老太太的打算。
老太太最喜欢小孙子和外孙女,一个是手心一个是手背,这对玉人儿凑在一起,就是种圆满!
温氏何尝没察觉到婆婆的意思,连忙说道:“老夫人,艺儿正在孝中,我们谈她的婚事不妥。
再说这门亲事当初是小姑子跟人家窦夫人,在长公主的见证下交换过信物,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孩子曾经跟着他母亲来府里做客,模样性子皆拔尖,比我们家这顽石强千倍百倍,若不是小姑子抢了先,我都想给自家姐儿定下呢!
更何况女孩子名声多重要,艺儿要是退了亲,被人宣扬出去就成了嫌贫爱富,往后不好找亲事,也难以门当户对。”
老太太脸一拉,“艺儿还小,以后这事慢慢谋划!”
祝佳艺扯扯她的衣袖,笑着说:“外祖母,女孩子的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母亲只有我这么一个闺女儿,肯定是千挑万选才给我定下来。
这也怕是我唯一能为母亲做得了。
外祖母,咱们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