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佳艺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八零年仍旧是个不算富裕的年代。她硬着头皮忽略小姑娘本能的流露,淡然地吞服下两颗很小的蓝色药片。
九岁的小丫头一本正经地垫着脚摸了摸她的额头,笑着连连点头:“烧终于退下去了,昨儿个可凶险了,都四十多度呢!
厂里的医院都不接受,生怕姐姐坚持不下去。
还是伯伯有法子,买了两坛子高度酒,让我跟秦婶子给你擦身子降温。”
祝佳艺浑身都没有力气,声音还带着干哑:“谢谢你了……”
小姑娘嘴巴一撅,不乐地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平时都是姐姐照顾我们,如今轮到我们照顾你,怎么还称得上谢?”
她抿着唇轻笑下。
小姑娘也笑嘻嘻地退到一边,坐在椅子上熟练地糊火柴盒。
祝佳艺边瞧着边整理着脑子里的记忆。
这家人真的穷,施大爷施平洋因着是退伍老兵,腿部受过伤,组织给予照顾为他安排了个看门的工作,一个月十五块钱。
如果是他一个人,十五块钱能将日子过得很滋润。
但是他的磁场有些奇怪,总是招惹来无家可归的孩子,收养一个也是养,四个也是养。原主是他收养的最后一个孩子,再之后国家孤儿院开办起来,而他也养不了那么多孩子了。
一家五口窝在十六平米的筒子楼里,屋里有两张床,其中她和应子雨睡带破旧床帐的,还有一张八仙桌、五个小木椅、一口箱子和一个橱柜。
每个家具都是施平洋从废品站淘换来的,被他修得整齐又结实。
半大孩子吃穷老子,四个孩子岁数相差不大,正是长身体肚子不耐饿的时候,家里的钱全部拿来买吃食依旧使得他们面黄肌瘦。
他们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
如此条件下,孩子们自然是没法去上学,还得想着法赚钱帮衬家里。
原主和应子雨平时在家里糊火柴盒,而于伟力和常秋亮则出去找零活,像是拾柴火、捡煤渣、做劳力等等。
大家都在辛苦为温饱而努力,过程艰辛又无望。
原主就是在忍受不住这种压抑穷困的日子,偷偷坐车再次寻上亲生母亲。
这次她远远看着母亲抱着个两岁粉雕玉琢的女孩儿。母亲眼里的温柔与喜爱是她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毕竟母亲不喜欢父亲,对她这个不被期待的孩子,又有多少耐心呢?
经受不住如此大的对比,原主恍恍惚惚淋着雨回到家里病倒了,也就有了此刻祝佳艺的出现。
她微敛着眸子,细细地将原主的愿望,也就是自个儿的任务翻来覆去咀嚼拆分重组许多遍,列出明确的清单:“赚钱,读书,学习芭蕾舞和钢琴,上名校,出国留学,嫁入豪门,生对聪慧的儿女。
最重要的是能看到原主母亲悔青的表情!”
只要每一样都遥遥领先于同母异父的妹妹,那原主的满意度应该很高。
看来正式任务并不规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