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她猛地睁开了双眼,激烈的喘息起来,双手狠狠地敲打在床榻之上,发出不小的声音来。
这一声重击,沉寂瞬间被打破。
窗外的说话声瞬间停止,脚步声一动,门便被人迅速的给打开了,一道身影极速的冲到了床榻边,稍微愣了一下,可旋即便将人给搂进了怀里。
“毓儿,别怕,有我在呢。”男子声音温柔,极尽呵护之意。
钟安毓渐渐的也平复了呼吸,只是眼睛还瞪得老大,像是有些出神般盯着床顶看,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动眼珠子看向了越子钦。
“殿下……”她动了动嘴唇,嗓子却异常的干涩,声音很是沙哑,仿佛是陈年糟朽的老木头。
越子钦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激动欣喜之色:“是我是我,你可算是醒了,真是要把我给吓坏了。”
算来钟安毓已经昏睡了快两日了。
换作是寻常,或许这两日并不长,可如今正是事多如牛毛的时候,两日也实在是太难捱了一些。
越子钦不仅仅要时刻惦记着钟安毓的状况,还要一边处理巴楚城的战事,又要顾着京城前朝的平衡,如此辛劳,倒是让人感叹。
欣喜之余,越子钦也没忘了细处,可才一抬头,便见着有杯盏送到了他的面前来。
玉潇潇正盯着钟安毓,嘴角不可控制的微微上扬。
越子钦连忙接过了杯子,一边扶着钟安毓略微坐起来一些,动作轻柔喂她喝下了水。
这倒不是寻常水,而是玉潇潇特意准备的,加了许多养身的药材,喝起来却如饮品的一般的清新爽口。
一口入喉,钟安毓便觉得自己好多了,心动舒畅得多,嗓子也没那么干涩难受了。
“我这是怎么了?”钟安毓抬眸扫了二人一眼。
仿佛刚才眼前的梦只是恍惚一瞬,钟安毓现下倒是陷入了迷茫之中,懵懂的神态宛如稚子一般可怜无辜。
可下一刻,还没等那两人开口说些什么,钟安毓便立即反应过来了,她那日血战到底,好不容易挽回了局面,却在下城楼的时候一脚踩空,接着便不省人事,缠绵于梦魇之中。
梦魇里那种可怕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忽然便记起来了,当即扯住了越子钦的衣袖:“爹爹,我爹呢,他在哪,他怎么不来看我?!”
越子钦和玉潇潇对视了一眼,神色皆有几分不自然。
而便是这么一眼的功夫,钟安毓的情绪便越发激动起来了,立马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往外跑,嘴里胡乱的喊着爹爹二字。
本就容色憔悴,加之她这个样子,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越子钦和玉潇潇没能在第一瞬间阻止,因为谁也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个样子。
不过钟安毓的脚才沾到了地面,身子便一软,顿时有些控制不住了,斜斜的就要往地上倒去。
“毓儿!”越子钦连忙伸手去扶她,好在是及时将人给捞了回来,不至于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
这时候钟安毓也觉得头晕目眩的,便是有想要折腾的心思,也没有折腾的力气了。
虽然躺了这么两天,也算是修养了,可她的身子毕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全靠玉潇潇的汤药吊着,总归是要有些虚弱的。
可如今钟安毓的眼中却只有中天涯,她心心念念的可都是他,甚至不愿意相信他已经死了的事实,还仍在自我欺骗之中。
越子钦眉头紧皱,很是心疼她这个样子,十分温柔的搂住了她的身子,仔细安抚着:“毓儿,我知道你很难过,钟将军的后事我已经让人仔细安排了,你不要太伤心了,如今你的身子可是经受不住的……”
钟安毓抓着越子钦的衣襟,眼眶已然红透了,那泪水不住的打着圈,就是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越子钦,我爹爹……我爹爹他……”
每一个字里的痛苦,越子钦都如同身受,他知道钟天涯对于钟安毓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心中也早就将钟天涯视作了自己的岳丈,那可是半个父亲了,他自然也是伤心的。
“我明白,我都明白,毓儿,你别哭,钟将军肯定也是不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的。”
越子钦一直在安慰钟安毓,可她的悲伤却是越来越浓。
其实钟安毓也不是什么软弱的人,更不是那种全凭感情主宰的人,实在是钟天涯对于她来说太过重要了,她才会失了理智。
她虽冷静果敢,可却并非什么大圣人。
玉潇潇可不忍看着钟安毓如此下去,只能轻声提醒越子钦:“殿下,钟姐姐现在的身子可是实在不能这样伤怀的……”
越子钦眸光乍然凝滞,眉宇之间的愁思愈发明显了。
她的话说的的确没错,可现在这样的时候……
其实这事情,越子钦是不想现在告诉钟安毓,可若是她一味的伤心下去,又如何是好,只怕是对谁都不好的。
转念一想,倒不如将事情给说清楚了,说不定钟安毓便因此振作起来也不一定。
“毓儿,有件事情……”越子钦犹犹豫豫的开了口,神色颇是纠结。
钟安毓自然也没忽略这二人,一看他如此神态,便也盯住了他:“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吧。”
现在的她虽然悲痛,可心中却也明白,眼下越子钦好好的在她跟前,除此之外难道还会有什么她经受不住的事情么?
玉潇潇可见不得他们如此墨迹,张口便道:“钟姐姐,你有身孕了,可不能这般伤怀了!”
字字掷地有声,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了。
她有身孕了?
钟安毓真的傻眼了,一时没忍住,眼泪终于掉了出来。
“我有身孕了?”她傻傻的看向了越子钦,“我有了殿下的孩子了?你们莫不是再哄我高兴吧?”
听她这话,两人便知道,她也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了,心中不免松了口气。只要是钟安毓肯安下心来,怎么样都是好的。
越子钦十分严肃的说道:“这如何能开玩笑?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怕这孩子不见得喜欢你呢。”
玉潇潇也跟着附和道:“就是,钟姐姐如若不快些振作起来,如何能够保佑这孩子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