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时候,妙珈又依旧是良嫔,只是她却在那一刻泪如雨下。
温瑜坐在地上,宛如入定一般,直至天明。
夜虽长,煎熬愈烈。心虽小,却容下万千汹涌。
听着前头有了动静,温瑜便缓缓推门出去,直奔了皇帝的身前,规规矩矩的请了安。
“你怎么过来了,身子可还好?”皇帝有些惊讶,忙让人将他扶着坐了下来。
温瑜摇摇头:“儿臣一切都好,只是惦记着父皇的身子,不放心才过来看看,如今见父皇气色大好,心中很是高兴。”
他那孝顺的模样并不假,反倒是十分的情真意切,让皇帝犹为感动,当即夸了他好几句,又念着两人父子情薄,唏嘘了好一会儿。
到像是年纪大了,又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反而愈发啰嗦了。
这日皇帝没有去早朝,倒是同温瑜在一起说了很多话,不过才日上三竿的时候,前朝便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瞬间打破了这短暂的宁和。
皇帝一口气险些又没上来,脸色气得煞白。
原是为了不耽误越子宁,尸身是一路运送上京城,还是耽误了些时间,前两日才出了巴楚城。而北辽人却很奸诈,一路避开了西越军队,竟然在离巴楚城不远的伊周截了送毅王的车马,大肆在伊周破坏,幸而钟安毓派兵支援,可越子宁的尸身还是受到了破坏。
如今人已死,皇帝对越子宁更是怜惜,心中哪能不恨?
温瑜正愁如何开口,眼看着机会送上门来,当即便道:“这北辽叛贼还真是可恶!毅王兄为国捐躯,咱们西越怎么能受此奇耻大辱?”
皇帝被这一言激得更是气恼,喝了参汤才稳住了。
说了些安慰的话之后,温瑜便直入正题:“北辽如此不将我们放在眼中,如今到底是我们西越打得他们节节败退……我们西越国威正是彰显的时候,,儿臣也知道父皇惦记毅王兄,倒不如亲自去迎接毅王兄英魂归京,再巡查边疆,鼓舞士气,也顺便朝北辽人示威,正是一举多得的好手段。”
这话皇帝是听进去了,可没有立即答应,温瑜也没气馁,只找了机会便要撺掇皇帝。
不过两日功夫,皇帝觉得自己身子大好了,也经不起如此怂恿,当即便拍板下旨要亲自北巡。
这时候,越子钦才刚刚回到京城,一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皇帝的,却还是试着去说了几句,只是皇帝的意思却是,这旨意一旦下去,已经是晓喻全国,再无法挽回了。
苦思半日,越子钦便求了皇帝,他要跟着一块去北巡。
既然无法阻止,那就亲自上阵。越子钦最担心的可就是钟安毓的安危了,和皇帝一块去也是最好的法子了。
消息迅速传到了北地,钟安毓大吃一惊,旋即又接到了越子钦的密报,得知这事情和温瑜有关。
心中很是忐忑不安,钟安毓知道此时不容小觑,在军中也愈发谨慎起来。
这一仔细,便还真的叫她发现了问题,那便是粮草。如今大战已经逾半,补给未曾跟上,军中粮草似乎少得越发快了。
而就在第二日,北辽便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
这一次钟安毓仍旧亲自领兵,只是才打了没多久,北辽不过才见了劣势,就迅速的撤退了,这可让她很是惊讶,因为这不像是北辽人的性子。
况且胜负未分,他们也打得吃力,北辽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钟安毓和几位将领一块分析了局势,便觉得这是北辽人的缓宾之计。刻意不敌,不过是为着保存实力,或许正有后招在等着他们呢。
皇帝一队人马从京城出发的时候,钟安毓便暗中和钟天涯商量了,拿了他的令牌,从最近的几个粮仓之中开始调集粮草,保存到了城东的不为人知的仓库里。
面上却是什么都没说,甚至于宋立几人都未曾发觉。
一连几日,北辽人毫无动作,皇帝倒也快马加鞭,走了不少路程了,已经过了许州,到达了与伊周所在的肃州毗邻的天奇。
只是停军当日,皇帝便因着连日来的舟车劳顿病倒了,众人顿时大乱,好在有越子钦主持大局,倒也很快平定。
这一切,钟安毓都只能靠几封单薄的书信知晓,心中愈发焦虑,几日都没能睡个好觉。
越子钦倒是庆幸自己带了玉潇潇来,不然局面还真要不妙。
入夜后,皇帝身子愈发虚弱,玉潇潇入屋片刻之后便连忙去找了越子钦,一脸神神秘秘:“我有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玉姑娘有话直说就是。”越子钦很是爽快。
玉潇潇说得有些犹豫:“皇上的身子看似是旧疾复发,可我却觉得似乎又是和中毒有关,只是我也不确定,因为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毒,只能想法子压制,还是要今早查清楚是何毒物,不然恐怕要不好了。”
越子钦眼眸接连闪烁了好几下,冷静了片刻才接受了这样的事实,皱眉道:“父皇的身子交给你来照顾,其他的事情我会尽力的。”
才离开,越子钦便立即召集了手下的高手,迅速展开了调查。
而此时的东厢房内,两道身影矗立,四周一片静谧,屋前五米开外更是有侍卫坚守。
“你这是什么意思?!”男子显然有些震怒。
女子却一脸淡然:“我没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你不都知道了么,你实在是没必要来问我。”
男子俊秀的面容怒色满满,可眼底却是有些痛苦缠绕:“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什么!我不是都答应了你要救北辽么,你怎么还要动手,你不知道这样有多么危险么?”
“呵,危险?危险的是西越的皇帝,和我有什么干系,他本就该绝,我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而且只要我拿捏住了皇上,如今才能和你说上这些话,我如此辛苦筹谋,你是不是觉得我心如蛇蝎?”良嫔的面具被撕开,现在是她是北辽圣女妙珈。
温瑜抓住了她单薄的肩膀:“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疯了!”
妙珈轻轻推开他,转身便出了屋子:“对,我就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