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的确是有意为之,但是他的目的应该只是在疫情,短时间内是不会继续对你出手的,否则便要得不偿失了。”
自从醒来之后,钟安毓可是没有忘记要分析局势,以防后续生事。
越子宁若真想和越子钦争夺九五之尊之位,在这不断的纷争和风波过后应当知道要适当的韬光养晦,若是过于激进,肯定难得长久的。
越子钦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有在明面上和他闹破了去,暂且与他维持这面子上的和平,但是他若是想挑事,我也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其实本是兄弟,他若仁义,我自当顾念亲情,可偏偏他已经入了迷障了……”
多多少少少是有些感慨的。
“若是他继续如此执迷不悟下去,你自然是不需要留情面的。”钟安毓轻抚他的手背,难掩自己的怜惜,“我知道你看重这些,故而才会难受,但是有些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旁人可以狠心,你自然也做得到,不管你们将来如何,我都是明白你的本心的。”
越子钦试探着握上了她的手,轻声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说的也清楚。你总是明白我的,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
其实知道钟安毓是认定了自己才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这一边,可问这话的时候,他还是莫名有些心虚。
“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你若不离,我怎敢弃?”
钟安毓微微拨弄着他的手指,让两人的手成十指相扣的状态,一点点用力握紧,一点点将自己的心跳和体温传递给他……
“得你此言,终生无憾了。”越子钦凝视着她的双目,除了钟安毓之外便只剩下了满满的感动了。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钟安毓才道:“如今局势不清,你又打算如何在这事情应付毅王?”
越子钦转头看了看烛火,明明灭灭的火光之中,他薄唇微启。
屋内更漏轻滴,窗外夜风微凉。
一夜过去,钟安毓在第一缕晨光投射如窗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尚且还有些迷蒙,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昨夜是如何睡着的了。
她只记得自己和越子钦商量着如何应对越子宁,以及分析了一番慕容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而后她便莫名觉着很是疲倦。
“记得看好毓儿,还有隔壁那个,有什么动静尽快来报我。”
屋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钟安毓仔细的辨认了许久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是。”这是明逸的声音。
接着便是轻轻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了。
窗外的鸟叫声乍然惊破了钟安毓的迷离,她立即坐了起来,梳头穿衣后才出门去,明逸正守在外头的院子里。
“殿下走了?”钟安毓开口问道。
明逸立即回答:“才走了没一会儿,钟小姐可是有事?”他见着她忽然出现还是有些意外的。
钟安毓摇摇头:“无事,就是随口问问,我待会想去府衙瞧瞧,你不必跟着我了。”
正好越子钦不在,想来今日因着越子宁,他可还有的忙,自己倒是正好闷了这么许久,也该出去瞧瞧状况了。
“可是——”明逸显然有些犹豫,毕竟越子钦可是吩咐了自己,他现在的职责便是照拂钟安毓的安危。外头的疫情尚未解决,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可没法和主子交代。
钟安毓给了明逸一个眼神:“没有可是,我知道你是殿下手下底下的人,自然是不听我使唤的,但是我保证绝不会让自己出事,你就放心吧,而且我说过的话向来不喜欢说第二遍的。”
明逸瞧着钟安毓很严肃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侍卫,到底不好过问主子的事情,只得同意了。
可钟安毓吃了药和早膳才出了门,便发觉明逸还是悄悄跟着自己。
“别跟着我了,否则我可是要向殿下告黑状的,就说你欺负我!”钟安毓也学着耍无赖了。
身后的空气一动,钟安毓便知道是明逸听进去了,当即继续往府衙去。
只是才走了一会儿,钟安毓便见着了前头有人,仔细一看便发现居然是慕容凝和青莲等人。
不过离得远,她们并没有发现她,看这方向倒是同一个目的地了。
钟安毓不想碰上她们,便干脆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看这她们进了府衙之后,她才慢悠悠的绕了过去。
不过她自然不是从府衙正门去的,从正门必然会被越子钦知晓,她可不是来找他的。如今身体未曾全部复原,但是她还是轻而易举的从墙头翻了过去。
后院里都是搭建的帐篷和棚屋,各处的屋子都被改造成了可以住人的厢房,连同附近的几处宅院,统统被改造成了所谓的疫区。
男女老少都在这里驻扎养病,每日都有守卫从周边村镇巡查带回来的患者,还有需要隔离观察的未知病患,全部区域都是人,场面却并不热闹,反而是让人有些触目惊心了。
一个个要不是脸色蜡黄就是苍白如纸,或是能起来走动,或是已经奄奄一息卧病在榻,除了药草和汤药的味道,便是一股子难以言说的味道了,不断地的充斥着人的呼吸,便会闻久了还是会有些不适。
来来往往的医者,痛呼声,安抚声,还有隐隐的哭泣声,便宛如人间地狱一般,直刺得人双眼发疼。
以往钟安毓只见过战场的残酷和血腥,觉得那便已经很可怕了,没想到这瘟疫也可以恐怖如斯,让她的心里不停的发憷,浓重的悲凉感瞬间充斥了她的心脏,让她觉得呼吸都有些哽咽了。
或许正是因为见识过血腥的残酷,钟安毓比一般人更能理解这样的场景,也更加的难受。
钟安毓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一路从院子里穿行。
她像是其中的异类,但是却根本没有人关注她,痛苦人在痛苦,忙碌的人在忙碌,唯独只有她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钟安毓觉得窝心。
她觉着自己再也忍受不了了,随便抓了个大夫便问:“玉姑娘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