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知道,用你提?!”钟安敏一脸戾色,因着身子疼,连带着脾气也暴躁起来。
杏蕊不敢言语,只能沉默地替她顺着背。
钟安敏深吸了一口气,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看了一眼一旁小心翼翼的杏蕊,放缓了语调道:“今日宴会是我拼了损身的代价搏来的机会!怎么样都是值得的。”
“是。”
过了许久终于到了怀王府。
马车停稳之后钟家两姐妹便先后下了车。
钟安毓抬眸看向怀王府。顿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慨。
这地方竟同前世一样,不同的是,前世的怀王深受圣上器重,就连太子都要忌惮几分。
今生怀王痴傻了十几年,这恢弘漂亮的门墙让多了许多疏于打理的藤蔓。即便在开府之前已经遣人细细收拾过,但那些痕迹仔细看也还是能瞧出来的。
“小姐,这次的宴会很盛大啊。”春杏感叹地说了一句。
钟安毓愣了一下才环视四周,但见处处车水马龙,便是这府门外宽阔的平地上都停满了盛京各家的座驾。
而最显眼的还是前来赴宴的各家小姐们,环肥燕瘦三五成群相熟的聚在一处朝着府门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见着这场面,想起明逸那时候亲自送来的帖子,忽然就觉着越子钦是不是把这京城里林林总总的年轻闺秀们俱都送了一遍……
没来由地有些难受和生气!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春杏瞧出了自家小姐的古怪,关切地低声询问。
钟安毓反应过来时候,正准备说话,岂料不远处几个姑娘说话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我听说啊,这次娴贵妃娘娘首肯,是怀王殿下恢复之后头一次的开府宴会。殿下俊逸如仙,这会儿参加宴席的又大多是年轻适龄的小姐,娘娘意欲何为很是清楚呢……”
“哎呀,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另一个女子小声道:“怀王殿下只有一个,即便是正妃侍妾都娶上,也轮补上咱们吧?”
“你懂什么?”先前一人将声音压得更低:“这次可不独独怀王一个……旁的皇亲国戚也会有适龄的公子皇子前来呢。”
……
钟安毓听到这儿眉头一皱,她下意识地朝着后边儿不远的马车旁看去。
钟安敏弱质纤纤地立在那儿,叫人望而生怜。
“难怪啊,她今日这般不一样……”钟安毓喃喃出声,终于将钟安敏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她微笑着问:“长姐方才说什么?”还朝着钟安毓的方向走了过来。
“没什么。”钟安毓收拾好了情绪,浅浅一笑。
论起来,她的着装打扮与平日里大相径庭。但大抵还是符合她的性格的。
反观钟安敏,这位素日里炮仗一样一点就着的钟家二小姐,却作了一副绝不可能会作的装扮。
从钟安毓的角度看,那就是有备而来!
“原想着招呼妹妹一同进府,却不料二妹妹四下里张望的模样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钟安毓似笑非笑地点破了她的意图。
钟安敏的手指一紧,脸上的淡然微笑都顿了一下,当很快便笑着反驳:“我哪有?不过是初到一个地方有些好奇陌生环境罢了。”
到底是观察环境还是寻找什么,钟安毓可还没糊涂到分不清楚的地步。
但听了这回答,她心里已经有数,便也没有再深说。
两个人毕竟是同出一脉的姐妹,即便私底下斗得你死我活谁也看不上谁,但因着钟安敏的古怪,钟安毓决定看着她些,等她过来两个人一道进去。
钟安敏刚走到她跟前儿,忽然听见一声嗤笑。
钟安毓抬眸一看,不远处几个衣着华美的少女围在一处盯着她们看。
那笑声不大不小,正巧能让钟安毓两姐妹听见的程度。
“瞧瞧这是谁?钟府的人怎么来了?”
“真是不想想自个儿的身份。”
紧接着就是一阵哄笑声。
钟安毓听得莫名其妙,钟安敏的反应也是分外奇怪的,若换了从前的她,就算窝里横不敢上去理论,那也一定是银牙紧咬十分气愤的。
想了想,钟安毓还是决定上前接招。
与其静观其变,不如主动应对,这样说不定还能知道些什么线索呢?
“我钟府又如何?”她手背在身后,腰板挺得笔直:“同样是得了请帖受邀前来王府的,莫不是还有个三六九等么?”
钟安毓看那围在一起的几个少女穿衣打扮,心下隐隐有了个猜想。
这几个女子大多着装高华不失雅致,妆容都偏端庄,再加上对“钟家”有种莫名的抵触。很大可能是文官魁首的几个家族之人。
除了大家族做靠山之外,这些走科举出身的世家最是看不起武将出身的官员。甚至若是家里同武官联姻,都会被认为堕了威风。
“钟府”乃是朝堂上武职顶峰钟大将军的府邸,有偏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湖绿色襦裙的少女方才说话最为嚣张,显然家里的地位在这几个女子中是最高,其他的人隐隐以她马首是瞻。
她此刻紧皱着眉头将手里的团扇一收,冷着脸道:“武将之女就是粗鄙,穿着这般夸耀,以为每家的公子都瞧得上你这等做派?”
当她的目光落在钟安毓身后一言不发的钟安敏脸上时倒是惊讶了一下。
很显然,钟府二小姐的外表,至少是符合她们的审美的,而且不得不承认,还打扮得分外出彩。
钟安毓没理会那人的话,浅浅一笑:“原来各位小姐来宴席不是恭贺怀王殿下开府大吉,而是……”她语调暧昧地停在了这里,神色里尽是似笑非笑的玩味。
“你!你什么意思!?”那位小姐的面容蓦然暴躁起来,脸上也染了一层红色。
贵胄家里的宴席是做什么用,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联络世家只见的关系,还有一层就是适龄的少年少女名正言顺地相看。
但虽说事实如此,可那都是心照不宣的东西,钟安毓此刻直接将事儿给说出来,就很有些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