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安毓动了动手臂,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她只得叹了口气,暂时歇了回去的心思。
“小姐,您怎么不说话呀?”小柒和春杏对视了一眼,神色里都透着担忧。
春杏迟疑了一下,低声问小柒:“你陪着小姐去的天香楼,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儿?”
小柒一脸懵,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们离得极近,即便小声说话钟安毓自然也能听见,默了一下轻声开口:“小柒并未参与行动,我与怀王殿下进了雅间,她只是在天香楼外头等。”
那时候钟安毓并未想得太多,只觉着小柒终究是女子,天香楼这样的地方并不太方便。
小柒眼泪就又要掉下来了,带着哭腔跪下:“都是奴婢的错,若是早些进去瞧着,定然不会有这样的事儿!”
钟安毓无奈地睨了她一眼:“你何错之有?进去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多个人出事儿罢了。小柒,现在你平安在此就很好。”这话她发自真心,小柒很小就跟在了她的身边儿,前世今生加起来得有二十多年,没给她什么富贵生活,更多的倒是跟随着在北境那样刀口舔血的地方颠沛流离,甚至前世还早早地就死在了乱军中。
而这一次,分明就是自己鲁莽冲动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结果却什么都不了解,差点儿被人摁在床上给办了……
要是小柒再受她连累出个什么事儿,钟安毓只怕要痛心一辈子。
“小姐……”小柒看见钟安毓无力难受身子却微微颤抖的样子,心情郁卒得无以复加。她神色里露出一抹坚定来:“小姐,您若是不把奴婢和春杏当了外人,就把事情告诉咱们!人多些,也能多个人想办法!”
钟安毓看两个眼巴巴的姑娘一眼,淡笑着开了口:“我饿了。”
“……”
她这句话虽说也有转移话题的嫌疑,但饿也是真的饿,当时在天香楼雅间的时候蓝羡月一直给她斟茶,菜也没机会吃几口,后来被合欢药折腾了不短的时辰,就更饿了。
“奴婢这就去做些吃的。”春杏一福身退了出去,她是钟府家生子,做菜做家务是基本的东西也更利落熟稔些。
小柒张了张嘴,看见自家小姐将眼睛闭上了,神色憔悴又疲惫。
钟安毓蹙着眉,其实她这会儿很纠结,身上虽说尽是暧昧红痕,可依着方才越子钦的反应看应该是没发生什么大事的……
另一边——
明逸提着一桶热水打开了门,绕过屏风,升腾的水雾里鸦雀无声。
“主子,您看这温度合适么?”他问。
越子钦整个身子都泡在水里,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睫毛又密又长,垂着的时候会在清亮的瞳仁里落下淡淡的阴影,所有的情绪似乎都会被这么掩饰起来。
“嗯。”少年拿起挂在一旁木质的长瓢随意朝身上浇了些水,哗啦啦似乎珠玉跌碎。露出水面的脖颈上,还留有些许殷红的痕迹,让他整个人都透出了几分媚色来。
“主子。”明逸放了桶,走回屏风后头:“属下瞧着,钟小姐可不是那种愿意躲在背后的女子,今日会这么轻易就听您的,安心留在这儿么?”
越子钦手上的动作一顿,轻笑出声:“她自然不甘的,可她想走和我要留她本也没有什么干系。”
“那……”明逸琢磨着该如何劝谏自家歪了的主子善良啊……毕竟之前那样的情况,他就算只是惊鸿一瞥也能知晓,自家主子那是故意让她上下其手的!就是不知道殿下将钟小姐抱进房间之后到郎中入府的小半个时辰里还发生过什么?!
“钟将军来了怎么办?”他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世人都知晓大将军最疼长女,连守边打仗都带着,若是发难,只怕属下也拦不住哇!”
越子钦笑得很无害,淡然道:“大将军是个讲道理的人,这次去递消息也没说什么,想来登门也只是因为关心安毓罢了。再说了,我给安毓下的那点儿药只是会让她没力气几日,算不得什么。”
“……”明逸很想说,那是因为没瞧着闺女身上那些痕迹。要知道自家养大的白菜被殿下拱了,只怕一群人要跟着遭殃。他咳了咳:“要不……您去找太子殿下借点儿护卫?”
至少能护着主子跑回宫里?
越子钦听他提起太子,倒是出乎意料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忽然,他转眸看向了明逸的方向:“明逸啊,你说我三哥在天香楼是要做什么?”
明逸正为了自家主子可能会挨打的事儿操碎了心,冷不丁听他提起了旁的,愣了一下才开口:“三殿下是个风流多情的,虽说尚未有正妃,但后宅里头已经有了十几个侍妾,外头的女人更是多不胜数,出入花楼也并不奇怪吧?”
越子钦眉头却皱紧了:“可我听说静贵妃娘娘对三哥管得严谨,后宅如何外头如何都不作数,青楼这样的地方,他可是从来不去的。”
当今圣上虽说看重嫡出的大皇子,但对皇后其实并不太亲厚,倒是娴静两位贵妃将后宫的恩宠一分为二,尤其宠爱越子钦的母妃娴贵妃。许是因为他自幼痴傻,所以想以宠爱安慰她这个做娘的吧?
明逸闻言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很快就抱拳禀告:“属下马上派人去天香楼盯着?”
“不必了。”越子钦用力闭了闭眼:“我那三哥瞧着爽快,却是个再细致不过的,派去的人容易被察觉,此事不是冲着本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让人盯住曾家就好了。
“是。”
也不知为什么,越子钦总觉着心里有些古怪的感觉,可是细细思量,大皇兄是皇后嫡出,虽说才能不显,可性格刚直,将来也算是个守成之君。
内有父皇器重,外有母族鼎力,可谓是地位稳固!谁打主意也不能打在他身上去呀!
思及此,越子钦自嘲一笑:“想来是我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