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云歌有些意外。对于狐蝶衣的请求,他反而有些迷茫。
“对你来说,有什么秘密不能亲自调查吗?”赋云歌说着,一边回想起当时自己误打误撞进入春水楼的情形。就隐秘性而言,那里似乎称不上难以潜入。
“春水楼是武林人士用于接取和发布悬赏的所在,就很多知道此事的人来说,已经能够自诩阅历非凡了。但是春水楼的秘密不止于此,它在用一层秘密掩藏着另一层更深的秘密。”
说这话时狐蝶衣的脸上非常平静。说完之后她给赋云歌留出了说话的空间。
但是赋云歌并没有作出回应。除了自己所掌握的东西确实不多,他仍然想不明白狐蝶衣的用意,以及她的立场。
于是狐蝶衣不慌不忙地又接着说起来:“其实你所感受不到,封闭期间的春水楼,外面有着极其隐秘的结界保护。”
“结界?”赋云歌这回有点吃惊,“……什么结界?”
他可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结界的气息。虽然当时自己武功尽失,但一点异样都没有,也未免太让人咋舌了。
“那个结界,蕴含了很复杂的术法根源,并不是容易解读的东西。”狐蝶衣淡淡地说,“表现在外部,体现为具有筛选的作用。”
“筛选……是说只有具备资格才能够进入吗?”
“小哥很聪明。”狐蝶衣张开手,几只蓝色的蝴蝶翩翩出现,“奴家对它探索至今,大致了解了几个表现。例如一般人会在经过时产生某种厌恶,或没有理由地对进入其中非常反感。对外来者而言则会显得并不起眼,不会让人刻意注意到它。”
“对于玄徽持有者来说,这样的阻碍会表现得更加复杂。但就目前来说,无外乎是对涉足结界的人产生持续的精神影响,用难以察觉的方式维护自身的安全。”
“难道说,只有我曾经在那样的时间里进去过吗?”赋云歌不禁疑惑。
“不是哦,在小哥你之前,奴家目睹过另有人或是通过了筛选,或是无视了精神影响而进入的。他们当中,有人出来了,但拒绝为奴家提供情报;更多人,则是再也没有出来。”
话说到最后,氛围已经变得有些诡异。如果不是处在这样亮堂堂的环境,赋云歌也会控制不住地浑身汗毛倒竖。
“结界还有隐秘的清楚痕迹的力量,这让失踪者完全变成人间蒸发。不过最遗憾的则是奴家的观察,在不久前被迫终止了。”
“终止?”赋云歌大概猜得到是什么意思,他转头去看蝴蝶。
狐蝶衣轻轻一弹,蓝色的蝴蝶化成了光点。
“是的,他们发现了奴家的观察,不过或许更早之前就已经发现了,只是最近他们不愿让我继续看下去。”狐蝶衣的语气中带了点无可奈何的抱怨,“那天之后,我的蝴蝶在结界周围就会失去效力。”
“那还真是怪遗憾的,不过也怪你技不如人嘛。”赋云歌嗤笑一声。
被这样说,狐蝶衣抬头看赋云歌的眼神里带了些些不满:“小哥,面对根基明显胜于自己的大姐姐,这样说话可是既危险又没礼貌哟。”
“不过奴家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她心平气和地继续说,“何况,他们为什么会在近期中断外部可能的威胁呢?奴家认为,他们可是要有大动作了。”
“原来如此。”赋云歌用指头顶着下巴,认真思考着,“而我是最后这个阶段唯一进入而且平安出来的人,所以你才来和我做交易?”
“没错。而且在所有可能掌握线索的对象当中,小哥可是奴家最有眼缘的一个呢。”狐蝶衣眼中流露出一丝狡黠,然后转瞬而逝。
赋云歌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那对她的行为也足够了解了。什么“最有眼缘”,分明是她在调查自己之后发现自己背景最干净,与春水楼关联最小,交易风险也最低。
“如果我没有出现,你又要怎么继续调查?”赋云歌反问。
“还没到必要的时候呢。如果真的有必要,那奴家只能在那些比不上小哥的交易对象里勉强挑一挑喽。”
狐蝶衣的话非常平静,但赋云歌却能够感受到来自狐蝶衣刚才的一瞬间的压迫感。恐怕这个对交易对象的“挑一挑”,也包括强买强卖了。
不过,赋云歌此时有了一种感觉。
“你……周蛾楼主,你说的那个委托人,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为了避免引起狐蝶衣的反感,赋云歌还纠结了一下称谓问题。不过看狐蝶衣的反应,似乎是他多虑了。
狐蝶衣并没有作出意外或者不悦的表情。她仍然一如刚才的平静:“小哥还真是个喜欢考虑很多的人呢。算了……既然已经跟小哥说了这些,剩下的也不瞒着你好了。不过小哥出去之后一定要守口如瓶哦。”
赋云歌点点头。他之所以那么问,就是想知道狐蝶衣为何对此秘密如此坚持的理由。看她一贯的平静和对此事的关切,反差之大,说明春水楼明显藏着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秘密。
“……这么说好了。虽然不能解读那个结界的构造,但是奴家对它的来历,已经比较有把握了。”狐蝶衣终于表情严肃了一点,“那个,应该是来自鬼族的传统术式。”
话音刚落,赋云歌瞳孔一缩。
“……鬼族?!”
…………
“……这就是我那天在春水楼看到的所有情况了。”
赋云歌的讲述并没经过很久。但看狐蝶衣的神情,似乎对这个情报非常看重。
“在之前你没有了解到这些吗?”赋云歌有点不解。看狐蝶衣的能力,他在刚开始讲的时候还担心这些都是狐蝶衣已知的情报了。
狐蝶衣摇摇头:“奴家虽然姑且算是情报商,但有的事情,也不是奴家能够轻松知道的。尤其在他们有意提防奴家的前提下,就更麻烦了。”
“楼主,你现在看起来平易近人多了。”赋云歌忽然松了口气。直到现在,狐蝶衣那种神秘的姿态才在他眼中消退了一些。即便是她,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