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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南天门

玄千凝举步生风,正急着往露华殿的方向赶去。

无意间,竟瞥见了不远处跌坐在地嚎啕大哭的绮鸢。

出于好奇,她特特放缓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藏到了灵石天柱之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满脸愁容的绮鸢。

“怎么办?芽儿,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绮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着身侧的仙娥,晶莹的泪珠簌簌滑下。

“怎么了这是?”被唤作芽儿的仙娥轻抚着哭得直不起身的绮鸢,关切地问道。

“九幽魔尊听了有关帝姬的流言蜚语,勃然大怒,直指帝姬作风不检,特要她前去露华殿受罚。他还说,帝姬若是不肯去,就手刃昏迷不醒的帝俊以泄愤。”

“你可知九幽魔尊打算怎么罚她?”

闻言,绮鸢哭得如同泪人儿一般,上气不接下气,“这回,九幽魔尊是铁了心欲处死帝姬。可怜帝姬红颜命薄,尚未嫁人竟遭此横祸。”

……

玄千凝听绮鸢这么一说,不禁喜上眉梢。

想来,冷夜定是得知了玄风浅昨夜同他人春风一度之事,才会这般气愤。

一想到玄风浅即将一命呜呼,玄千凝心跳骤然加速,兴奋得手舞足蹈。

然,她前脚一走,绮鸢便止住了哭声,没事儿人一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便往清风殿的方向走去。

而那位被绮鸢唤作芽儿的仙娥,亦显露出了一张毛茸茸的鸟脸。

乍眼一看,才知是乔装打扮后的无涯。

它欢欣鼓舞地跟在了绮鸢身后,嗲着嗓子问道:“绮鸢,我的演技如何?”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这张毛茸茸的脸,害得我差点儿笑出了声。”绮鸢略显愠怒地道,不过还是温柔地将已然变回鸟身的无涯捧在了手心之中。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玄千凝正气喘吁吁地欲跨入露华殿,恰巧迎头撞上了面容尤为冷淡的“玄风浅”。

“哟~浅浅也来了?听闻,你被人玩了一整夜?”玄千凝双手环胸,话里行间竟是讥讽之意。

占据了玄风浅身体的冷夜哪里听得了这种污言秽语?

他刀锋般冷漠的眼神落定在花枝招展的玄千凝身上,声色冰冷似寒霜,“你最好将嘴巴放干净点。”

“破鞋就是破鞋,都被人玩烂了,还装得这么清高。你以为,尊上还会要你这副肮脏不堪的身体?”

冷夜勃然大怒,一手扼住玄千凝的脖颈,咬牙切齿地道:“玄千凝,你这是在找死!”

“松开你的脏手!”

玄千凝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挣开了冷夜的桎梏。

冷夜眉头紧蹙,不悦地看向了面目狰狞的玄千凝,“你怎会变得这般恶毒?”

玄千凝冷笑涟涟,倏然凑上前,附在冷夜耳边轻语着,“浅浅,你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论是父尊,母后,亦或是尊上,都将属于我。”

闻言,冷夜犹如醍醐灌顶,突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玄千凝对他的心意不曾掺过假。

直至现在,他才知玄千凝之所以非他不嫁,不过是为了处处压玄风浅一头。

冷夜眸色微动,倏然忆其玄千凝之前还记错了他们第一次邂逅的时间...

难道,当年舍身救他的人不是玄千凝?

思及此,冷夜微微抬眸,试探性地道:“当年,舍身救下九幽魔尊的人不是你,对么?”

玄千凝略略心虚地后退了一步,焦声追问着他,“你记起来了?”

冷夜见玄千凝这么轻易地就上了钩,沉声道:“不错,我记起来了。”

“记起来又如何?尊上已经认定我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你即便是说破了嘴,他也不会相信你的只言片语。”

“为什么?”

冷夜沉痛地闭上了眼眸,他怎么也没料到,当年救他的人居然是玄风浅。

这么一来,他欠她的当真是还不清了。

“说起来,你还真够傻的。当初,你为了救尊上,不惜耗尽自身仙元,彻底沦为了一个废人。我原想趁你体力透支昏迷不醒之际,亲手取了你的性命。只不过,因为尊上突然转醒,这才改变了主意。那之后,我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尊上的救命恩人。”

“为何我会失去那段记忆?”

“谁让你那么傻?自身多少仙法心里没点数?不过是失忆而已,能捡回一条小命,已经不错了。”玄千凝面露鄙夷,她委实不能理解玄风浅当年为何会舍命先救。

冷夜如坠冰窟一般,唇色发白,手脚发凉。

玄千凝看向冷夜这般痛苦的模样,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事实上,三生石上原本载有你和尊上的姻缘,只不过被我抹去了。玄风浅,你终究是输了。”

“是啊,输了。”

冷夜自责不已,痛苦地几近失语。

“现在才知认输,为时已晚。”

玄千凝狠狠地撞着他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跨入了露华殿。

可不知为何,她刚跨入正殿半尺高的门槛,原本敞亮的正殿倏然漆黑一片。

她下意识地向身后忘却,却见玄风浅、冷夜二人正漠然地站定在门外。

“尊上...”

玄千凝这才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中了他们二人的圈套,忙不迭地提起裙摆,飞快地朝“冷夜”奔去。

可就在她即将跨出正殿的那一瞬,玄风浅、冷夜二人竟合力关上了门扉,并在门外设下了数道结界。

“毒妇,你究竟想做什么?”

“尊上,你千万别被她迷惑了。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妾身更爱你。”

……

玄千凝疯狂地撞击着门扉,却不料,身后突然窜出一双滚烫的大手,将她往怀中带去。

“谁?”

“帝姬,我好热。”

浮尘紧搂着玄千凝的腰身,尤为急迫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物。

他体内的合欢散已彻底显效。

猛烈的药性使得他骤失理智,竟稀里糊涂地将怀中的女人当成了玄风浅。

“帝姬,你怎么来的这么迟?我深怕错过时辰,早早地候在了此处,却迟迟等不到你。”

“放开你的脏手。”

玄千凝认出了浮尘的声音,眉头紧拧成一团。

“帝姬,给我...”

黑暗之中,浮尘根本看不清玄千凝的脸,只能凭着最为原始的欲和念,疯狂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物。

啪——

情急之下,玄千凝倏然抬手,狠狠地掌掴着浮尘,“你清醒一点!”

浮尘狠拭去嘴角处殷红的血迹,将玄千凝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而后又抡起他宽大的手掌,接连扇了她数个耳光。

玄千凝被打得哭嚎不止,“扫把星,你竟敢打我?”

“不是你给我下的药?这会子装什么矜持?”

此刻,浮尘的身体已经开始汩汩地淌着血,他深知若是再这么耗下去,他势必会暴毙而亡。

情急之下,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砰”地一声将玄千凝摔在了地上,欺身而上。

玄千凝无助之际,双手环在胸前,那双淬满泪水的眼眸,正死死地盯着门扉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喊着,“尊上,救命!尊上,救救我。”

被绑于屏风后的姬朔听闻玄千凝的哭嚎声,心下暗爽。

此刻的她,尚还不知道殿前惨遭蹂躏之人并非玄风浅,她好整以暇地抻着脖颈,欲一睹殿前玄风浅的惨状。

而静立于殿外的玄风浅,略略有些心虚地瞥了眼身侧的冷夜,轻声细语地解释道:“这事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她作茧自缚。”

冷夜怔怔地对着面前的门扉,于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玄风浅见他这副模样,顿时觉得有些想笑。

她轻拽着他的衣袖,低声问道:“你哭了?”

“没有。”

“你该不会是因为心疼玄千凝,才哭的吧?”

冷夜并未答话,他默然转过身,轻轻地将玄风浅搂在了怀中,“阿浅,对不起。”

“嗯?”

玄风浅困惑地看着面前情绪尤为低落的冷夜,沉声道:“你莫不是又做了什么缺德事?”

冷夜摇了摇头,“阿浅,给本尊一个机会,让本尊弥补对你的亏欠,如何?”

“大可不必。”

玄风浅决然地拒绝了他。

“阿浅,你当真不愿给本尊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得知自己欠了玄风浅这么多之后,冷夜再也没法向之前那样强势地对她。

玄风浅略显不耐烦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她愿意同他和解,仅仅只是因为她也曾不遗余力地伤害过他。

不过,愿意和解不代表她愿意给他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许是因为冷夜给她留下了诸多不好的印象,她对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

冷夜挫败不已,一味地向她道着歉,“阿浅,对不起...”

“哦。”

玄风浅敷衍地应着,随手将他推至了一旁,凑至门前,目不转睛地看向殿中正交缠在一块难舍难分的两人。

冷夜见状,忙拽开了玄风浅,不服气地道:“浮尘有那么好看?你若想看,本尊的身体你大可看个够。”

“无聊。”

玄风浅不过是想要确认一下,昨晚轻薄她的人究竟是不是浮尘。

谁料,冷夜好死不死地挡在她的跟前,愣是不让她看。

与此同时,被绑在雕花屏风后的姬朔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开始,她只当玄风浅因为太过害怕而变了声。

直到殿前传来断断续续的咒骂声,她才意识到,此刻在殿前受尽折磨之人并不是玄风浅,而是玄千凝!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姬朔急了眼,奋力地想要挣开捆仙绳的束缚。

可让她倍感无力的是,不论她怎么挣扎,捆仙绳依旧完好无损地将她五花大绑地束缚在了交椅之上,使得她全然无法动弹。

虽说,她从未将玄千凝放在心上。

可再怎么说,玄千凝都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玄千凝被浮尘凌虐至死。

深思熟虑之下,她终是选择了暂且脱离元蘅的肉身,欲助玄千凝脱离险境。

让她出乎意料的是,她刚离开元蘅的肉身,本该躺在榻上昏睡不醒的白帝竟冷不丁地出现在她身后。

“谁?”

姬朔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沁来的凉气,回眸间,却被白帝手中的锁魂铃所缚。

白帝冷漠地扫了眼错愕不已的姬朔,猛一使劲,竟将她的魂魄封在了殿前正被浮尘折磨地奄奄一息的玄千凝体内。

“玄郎,你好狠的心!”

姬朔死死地盯着面无表情的白帝,眼角处悄无声息地滑下了一行浑浊不堪的泪水。

白帝置若罔闻,轻轻地抱起倚靠在交椅上虚弱至极的元蘅,柔声道:“别怕,一切都结束了。”

元蘅缓缓地睁开了眼眸,再不似之前那样抗拒白帝的触碰,“玄郎,我饿了。”

“朕这就去给你做吃的。”

白帝意识到元蘅终于肯原谅他,喜极而泣。

“玄郎,你怎可负我?!”被锁在玄千凝体内的姬朔狠瞪着雕花屏风后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道人影,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姬朔,朕自以为对你已经足够宽容,要怪就怪你自己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才落得如今这般狼狈的下场。当初,你趁朕下凡历劫之际,在朕的吃食中下了烈性媚药,朕都没有对你狠下杀手。谁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死性不改,还想着伤害朕的妻女。这一回,朕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话音一落,白帝便带着元蘅扬长而去。

“玄嚣,元蘅,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姬朔目眦尽裂,死死地瞪着雕花屏风后愈发模糊的剪影,心下满是不甘。

“鬼嚎什么?”

浮尘猛地攥紧了拳头,朝着她的脸颊砸去,“再吵,就剜了你的舌头。”

姬朔却崩溃不已地怒吼着,“禽兽,你离老娘远一点!”

此时此刻,浮尘已然发现怀中的人不是玄风浅。

他颇有深意地朝着门扉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想明白自己被玄风浅设计了。

“该死的东西!”

浮尘愤懑不已,“咔擦”一声拧断了玄千凝的胳膊,更为疯狂地施着暴,“去死!给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