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听着更夫敲过三下梆子,三更已到了。
碧玉阁内偷偷摸摸地窜出了两个娇小的身影。
“你!”
聂无暇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丫鬟小姚一眼。
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鬟就不能让她省省心。
“小姚!你踩到我的裙摆了,快给我闪开。”
“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小姚连连后退呐呐地道歉。
聂无暇还是很不悦,咬了咬忍住了,现在也不是责备她的时候。
“你给我看着点,别再踩我裙摆了。”
“是的,小姐。”
小姚唯唯喏喏的应着。
她的身带了四五个包袱,左右肩膀各扛了两个,手里还抱着两个,这些都是聂无瑕重要的,值钱的首饰,还有每个月攒下来的银票都在包袱里了,衣裳也放了两大包袱。
她很紧张,这样陪着小姐偷偷的溜出府,万一被抓了回来,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可是她没得选择,倘若她不陪着小姐偷溜出府,小姐会打死她的。
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她只能选着跟小姐一起偷溜出去。
将军的后门被人轻轻地推开。
“小姐……我们......”
小姚战战兢兢地回头,推了推肩膀上滑落的包袱。
她们今晚出了聂府,就没有回头路了。
“少啰嗦,还不快出去。”
聂无瑕猫着身子,小心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其实她的心里也是极怕的。
但是再想想娘亲和父亲的决定,她心一横,跨了出去。
今晚本来是有人守门的,聂无瑕让小姚趁着门房不注意在他的饭菜里下了巴豆,想来这会儿门房应该还是茅坑里蹲着呢。
“是,是……”
小姚咬了咬唇,心一横,一脚踏了出去。
她们主仆二人并没有提灯笼出来,怕被府内的下人发现。
聂无瑕的院落里虽然没有很多的下人,可她也不得不防着点。
这是她痛定思痛做下的决定。
成功的出溜之后,两人往着城外的破庙没命的奔跑。
夜里十分冷,又下着雪,两人跑跑歇歇,生怕后面有人追上来。
“小姐,等等我~”
小姚在后面追着,她身上的鞭伤还未痊愈,肩膀上又背了好着个包袱,手上还抱着包袱。
她实在跑得不快,而且身上的伤口经她这一跑,直把她痛的啮牙裂嘴。
“你这个蠢奴才,不要一直嚷嚷,你是恨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本小姐逃跑吗?”
聂无瑕回头,有些气急败坏。
她怎么会带了这么一个蠢丫头出来,可说又说回来,要不是没有人可用,她也不会带着她跟着自己一同逃府。
“对不起......小姐。”
小姚边道歉边跑。
聂无瑕也累毙了,她一位千金大小姐,何时像今天这样完全不顾形容的奔跑,而用还提着裙摆。
“赶紧给我......跟上。”
却没有停下来等小姚的意思。
好不容易让她寻找了这个机会逃出府,她绝对不能让府里的人发现,一心想着要尽快的离开这里。
“是。”
小姚咬了咬牙,提步追了上去。
夜里下了雪,路上湿滑,两人都跑得十分狼狈,气喘吁吁,不多时,两人的身上都沾了一身的湿,棉质的鞋子也湿了,冰冰凉凉的,脚指头都冻得麻林了。
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跑到了庙前。
那里停了一辆马车,马车边上挂了个灯笼。
“小姐~”
小玉一直翘首期盼,看着两条人影往着马车的方向跑来,小玉看了看确定是自家小姐,她急忙迎了上去。
她终于将自家小姐给盼来了。
“马车都已经安排好了吧?”
聂无瑕喘着粗气上前去问道。
“都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可以带我们上路。”
聂无瑕点头。
“好,我们马上上马车,离开。”
她害怕后面有人追上来。
“是,小姐。”
扶着小姐坐进了马车。
小玉和小姚也坐了上去。
“马夫,我们可以出发了。”
小玉从马车内探出头来对马夫说道。
“好,都坐稳了。”
马夫扬起手中的鞭子打在了马背上,马车动了起来。
聂无瑕提着的心终于松了口气。
她的这个计划是临时决定的,聂府她不想再呆下去了,她想去找一个人,那个她朝夕暮想的人。
当她有这个念头时,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她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将军府三小姐,极少有出门的机会,她也没有什么闺中密友,这一次偷偷摸摸地跑出来,她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念头一经被激起,怎么也没有办法压下去了。
她想为自己的幸福争取,她不要再等待了。
再等下去,她就要嫁给别人了,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那日和她的娘亲大吵一架之后,她有好几天都没有见着她了。
越想越忐忑不安,万一父亲真的答应了那门亲事,那她就没有机会了。
一想到此,她就忍不住发狂。
“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吗?”
小姚抱着包袱坐在马车的角落,马车内没有点烛火,乌漆抹黑的,谁也看不见谁。
“我已经决定了。”
聂无瑕的声音还是非常坚定。
小玉是比较懂察言观色的,她知道小姐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
是以她也不会多问,惹她不快。
“小姐,您应该累了吧,你先休息。”
“嗯。”
她确实困了,又跑了那么一路。
“我给小姐都垫好了,您躺下就可以睡了,我还给小姐准备了暖炉。”
小玉是提前二三个时辰出府的,由她将事情事先安排好,聂无瑕这边才从府里溜出来汇合。
一切看起来似乎相当的顺利。
估计府里的下人发现她们不见了,应该也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到了那时她们也离开了一个晚上,想要追上她们也没那么容易。
聂无瑕此次前去的地方是西北军营,她要去找她的大哥聂君澈,她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见他了,也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当年跟着父亲行军打仗的时候,他也才十三岁,自己也只不过几岁,她记得大哥离开的时候,她哭得好伤心,一直追在马儿后头,边哭边叫,大哥回头了,但是却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他的娘亲。
她一直记挂着他,不知道他可曾记挂着自己。
每一次府里的门房拿着大哥的家书进府时,她第一个跑去听,她就是希望大哥能在信中提及自己,就算廖廖的几个字,她都心满意足。
可是他每次都只是问候家人,然后报上自己平安,家书中完全没有提及到她。
她很伤心,这么多年她都惦念着他,怀念着他,念着他对自己的好,他还抱过自己。
想着他温暖的怀抱,不知不觉的就进入梦乡。
梦里有他,对自己温柔的笑,喊着自己的名字。
她心满意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