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骤停,暗沉沉的天色渐渐放光,仿佛方才的狂风骤雨不过是人的错觉而已。
经过雨水冲刷过的树林,更显的郁郁葱葱,勃勃生机,鸟儿拍打着翅膀,展翅翱翔。
水滴沿着树叶一颗颗的垂落,似撒下了一粒粒的珍珠,滴嗒滴嗒掉落到地上,最终融入了泥土里。
马儿已没有了先前的躁动,缓下了速度,摇摆着尾巴,悠闲地踱步。
乐无忧顺了顺它的项上的鬃毛,轻声的说道,“别怕,都过去了。”
风停了,雨歇了,可不就是过去了。
然而弥漫在四周的威压还没有解除。
乐无忧微微的垂眸,她在等。
似乎回应的心中的想法,一道粗嘎笑声突兀的回响在林子中。
“哈——哈——”
一遍一遍,尖锐而刺耳。
乐无忧捂住了马儿的耳朵,双眉紧拧。
“你——真——的——以——为——都——过——去——了——吗?”
一声声运了内力,每一字的音都拖得极长,仿佛声音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又仿佛在林子的每一处角落。
马儿一连打了几个响鼻,前足蹭着松软的地面,显得烦躁不安。
“别怕~”
乐无忧的嗓音柔柔的安抚,顺着它的鬃毛的动作也更加的轻柔。
仰起了娇俏的小脸,带了丝怒意,毫不客气地发问。
“你是谁?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对方的破嗓音像是生了铁锈了一般,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他不回,反问,“你又是谁?”
不过这一句反问,已变成了正常的语速,只是嗓音还是一样的难听。
乐无忧手指推了推戴在头上的斗笠,让眼前的视线更加开阔,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你搞清楚,刚才是我向发问的。”
“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声传来,刺耳难听。
乐无忧拧了拧眉,抬手掏了掏耳朵。
粉嫩的唇瓣微启,讥讽的吐出了两个字。
“乌龟。”
声音不大不小,她一点都不怕被对方听到。
“你说什么?”
果然他还是听得到的。
“你不是听到了吗?我说你是缩头乌龟,躲着不敢见人。”
她说他装神弄鬼一点都没有错。
刚才的那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雨,想来是他弄出来的。
马儿进入这个林子之时,她便已察觉到不对劲了。
雾气弥漫,雨势雷电交加,不过就是他设的阵法吧。
说起阵法她不敢说自己有多熟悉,在忘忧谷时,叔叔就是阵法高手,她恰巧也学了一些,方才的那个阵法,她一下子就解开了。
“你居然敢骂我缩头乌龟。”
林子里骤然泛起了隐隐地杀气。
乐无忧不以为意,撇了撇嘴。
“你不是乌龟又是什么?”
他不是还一直躲着不敢出来见人吗?
“你不怕死?”
声音已经朝着她逼来了,但人却没有看到。
“怕呀,我才十三岁呢。”
她说的倒是大实话,十三岁,她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做,好多地方想去的还没有看,大千的世界,她还没有玩够呢。
空气中凝聚了威压越来越重,所有的树木开始移动。
又来这一招。
乐无忧撇了撇嘴,人已经一飞冲天了。
带动了树上的叶子,诡异的是一片片从树枝上剥落,凝聚成团,化成了一道长虹。
乐无忧在空中停住,双手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往前一推,所有的叶子如一根根冰扎子,尖锐无比的砸向那些移动的树木。
轰隆隆——
轰隆之声久久不绝于耳,不消片刻,原本还是一片树叶繁茂的林子,已经化成了平地,哪里还看得出之前的模样。
乐无忧身子还稳稳地停在半空中,优哉的抚了抚有些折皱的衣袖。
“你到底是什么人?”
粗嘎的嗓音已没有方才的藐视。
乐无忧咯咯的笑了几声。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人乐无忧。”
说完之后,她白衣翻飞,如仙人下凡,飘然的落回到了马背上。
四周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乌龟,我要离开了,不陪你玩了。”
懒得跟他耗下去。
“休想离开。”
一辆轿子从远处飞驰而来,落到了离乐无忧两丈的地方稳稳地落了下来。
“哦,你终于肯出来了。”
她眉头微挑,坐在马背上打量起轿子,一顶再寻常不过的轿子,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
然而这顶轿子是飞驰过来的,对方能使四人抬的轿子无人抬就能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想而知,此人的武功定然不弱。
轿帘倏的被掀开,乐无忧也因此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
一个满是狰狞伤疤的……呃…..姑且认定是中年男子吧,狰狞的伤疤纵横交错,完全看不出他昔日的长相如何。
只见他穿着一身的玄色的长袍,端坐在轿内。
双目阴鸷,紧紧的盯着两丈外的好。
乐无忧挑了挑唇。
“就是你弄出的阵法将我引进来的?”
对方没有回她的话,只是静静的打量起乐无忧,慢慢地他瞪大眸子,视线停在了她的脸上,似乎还有一些?暗不明的情绪爬上他的脸。
粗嘎的破嗓音又再度响起。
“你究竟是谁?”
乐无忧不禁翻了翻白眼,清越的嗓音里有满满的不耐烦。
“我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阁下还真是健忘。”
“乐无忧?”
他念出了她的名字,眸色复杂,双唇紧抿。
“你这不是知道我的名字了吗?”
还问,是想逗她玩不成。
“不!你是……你不是……你不是她。”
太像了,但是她不可能还那么年轻。
乐无忧还真的听不明白他这语无伦次的话,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不是她。”
她不是,她不是她。
“她又是谁?”
乐无忧有些莫名其妙的盯着他时而扭曲的脸,又时而茫然的脸。
“邬水教,你是邬水教的人?”
蓦然间,狰狞的中年男子变得有些狂乱。
乐无忧眨巴眨巴着眼。
“我还臭水沟哩。”
什么乱七八的东西。她开始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一个脑袋不正常的人。
“啊!”
九空玄子突然爆叫了一声,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脖子,脑袋,发出阵阵的凄厉惨叫声。
“喂?”
又是一声凄怆的哀嚎声。
轿子就在此时飞了起来,一直往后飞驰,最终消失在乐无忧的视线。
“什么人呀?”
来的奇怪,消失的也奇怪。
刚刚他说的话更奇怪。
乐无忧表示很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