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梵在这一刻竟然找不到办法来反驳她的话,他曾经那么渴望姜暖能够长大,可是现在,他倒没有那么希望啊,你若惜命,该有多好。
手终是无力垂了下来,他抬起头,那双眸子依旧明亮,即便多了几分无奈,他对上姜暖的目光,“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姜暖点了点头,却极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她看向天空,“时候不早了,我再不回去,师父该找我了。”
“等一下。”伊梵却突然喊住她。
姜暖疑惑的转过头,“怎么了?”
伊梵指着她腰间的仕佩:“团子虽然认了司夏做主人,但是你依旧可以召唤它,它沾了你的气息,便也可以为你效劳,只是,剑灵大多性情古怪,你要学会驯服它。”
说着,姜暖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仕佩,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转过头去,挥了挥手,“再见。”
伊梵站在那里没动,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竹叶洒落两人之间,却像是隔了千上万水。纷纷扬扬,那腰间的仕佩却是左右晃着,她一袭青衣,却是比以前多了几分坚毅。御霖对她,是忠,司夏于她,是亲,那自己,于她,会是怎样的呢?
他看着姜暖的背影渐行渐远,一直看不到她了,他才恋恋不舍的转回目光。
“回来啦。”伯晗正喝着那酒,有了几分微醉,只不过兴高采烈的出去,怎么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
他摇了摇手中的酒,哐当哐当作响,他坐到伊梵的身边,笑着,“你小子,平常自诩不问男女之情,更不甚关心,可看你这样,倒像是自己破了戒,像失了魂一样,常常我这酒,今儿个刚酿的。”
伊梵接过伯晗手中的酒,灌了一口,入口便是一股醉意,却又越见浓烈,他细细尝着这酒,脸上却是一股化不开的愁意。
伯晗见状,突然笑了,拍拍伊梵的肩膀,“算算我们的交情,也有几年了。你有些事情我不便过问,你尝着这酒,初见甘洌,却有很快就是烈酒,爱而不得,才最为伤身。”
伊梵看着微醺的伯晗,笑了笑。
可是那一刻,伯晗的眼神却变得清楚起来,“我没醉过,有几次想让自己醉,却无论如何也醉不了,其中原因,怕是只有体会过才最为清楚。圣上找了王妃许久没找到,你相信圣上的爱是真心的吗?”
说完,又夺过伊梵手中的酒,狠狠灌了一口。
伊梵看着他,静静地听着。
见伊梵瞧着自己,“你别不信,我从小就跟着圣上,我比你更了解他。也些圣上的确有过对王妃的爱意,但那种感情是建立在她不会危害到自己的地位之上,姜相位高权重,不得不防,加之那些人,圣上怎会有真心实意。”
“这皇宫,缺的最多的就是真心。”
他苦笑着,也许莳烟做的决定是对的,这皇宫,看似薄情呐。
伊梵看着他,有些吃惊,却也在意料之中,伯晗的性子原先是清冷的,他现在的样子反而最为真实。
“阿梵,若是有来世,你会想做什么?”
伊梵低着头,想了想,“也许一个普通之人,也挺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
伊梵看向伯晗,却也发现他瞧着自己。其实论起来,他过了几千年,却从未料到自己会来到这里,这帝王不好当,他是知道的。自顾都说帝王薄情,却也料不到帝王之位所要求放弃的太多,为了这么个位置,不值当。
伯晗晃着手中的酒,“再来一壶?”
伊梵笑了,“正有此意。”
同月之下,清儿抬头看着月色,却听到有人喊,“清儿姐姐。”
她转过头,“福禄?”
福禄拿着手中的薄被给了清儿,“夜深露重,小心着凉。”
清儿接过,随即笑了,“多谢。”
“清儿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清儿不说话。
可福禄还是不死心的问了,“清儿姐姐,公主殿下你知道多少啊?”
清儿的手下意识拽的紧了,却还是平静的说道:“不知。”
“那为什么公主殿下对你那么好,对我老是捉弄啊。”福禄憋着一肚子委屈,自己也没惹到公主啊。
清儿还是回了二字,“不知。”
福禄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玩味,却很快掩了过去。
“哦,好吧。”
“福禄,”清儿突然喊向他。
“啊?姐姐还有何事?”
清儿看着他,眼里有了一丝探究,却还是笑了。“没事。”
福禄笑了,“那我就先下去了。”
可是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他的表情瞬间沉默了,这种感觉很怪异,像是一个疯子突然变成了正常的人那种感觉……
清儿在后面看着他,他自然也体会到了那种目光,他的嘴角抿了一下,退下了。
而清儿的眼底笑意更甚。
她看着天空上的为数不多的星星,“快要开始了吧。”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空,似乎好像是有些惋惜,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很快了。”
姜暖却全然不知弈国的情形,她坐在椅子上等着花晨的醒来,按理说早就该醒了,为什么现在还不醒呢?
她看着旁边喝酒的北渝,“师父,你倒是看看呀。”
北渝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为师看了,她身体虚弱罢了,你不必担心。”
正在这时,进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见北渝在那里,似乎有些害羞,走了过来,眼神却是一直在北渝身上。
这一切被姜暖尽收眼底,她挑了下眉,想不到师父这么受女孩子喜爱呢。
“公子醒了,我刚刚去镇子上买了药材,熬了很久,听说很管用,快趁热喝吧。”说着,她就端着那碗黑不溜秋的汤递给了北渝,只是北渝的眉毛拧得跟个麻花一样。
见北渝不肯接,那女子似乎有些窘迫,“公子,不喜欢吗?”
姜暖在旁边搭腔道:“是啊,大哥,姐姐特意给你熬的,你不喝岂不是浪费了人家姑娘家的一片好心?”
北渝的眼神顺间在姜暖定格,真是我的好徒弟,怎么当年就收了她做徒弟呢。
北渝接了过来,“多谢姑娘的一片好心。”
只是这一句话,那姑娘的脸更是红了,“不必客气。”
“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北渝问道。
姑娘有些害羞,“我叫芷蒙,叫我阿蒙就好了。”
姜暖看着,忍不住偷偷忍着笑,师父的桃花运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