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马车里,习贤递给易橒澹一把弯月形的匕首,目色肃然:
“深坑里发现的,用杂草盖着,想必,有人提前准备好,放在那里的。”
易橒澹冷冷一笑:
“看来,是没有派上用场啊。”
习贤不解地:
“处心积虑把我们引入陷阱中,却没有动作,到底为何?”
易橒澹漠然:
“那一定是,有更大的动作在等着我们。”
后面一辆马车里,依靠在窗边的洛瑧,闭目安神,呼吸浅浅。
栗柔目光幽幽,黛眉微蹙,看了洛瑧一眼,心里轻轻叹息———还好我机灵,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也没有冲动行事,他们三个人,哪有那么简单!
三月初四,春宴,年开兴,木旺物旺。
土语镇,风物自然,节洬遗立。每年于三月初,必举办一场春宴,祭祀风、雨、雷、土、树、水、火诸神,以寄望绵延新岁。
春宴,顾名思义,即恰逢春暖屠苏,泗滨胜日,首以当地镇司府为圈,邀镇内乡绅名流,贤达耆老,青俊风华,广聚一堂,畅饮漼歆。
飞沄府
易橒澹于小院之中,负手静立。少顷,仰头凝看天际云变,黑眸温柔:
“不过是个春宴,你可不去喧嚷之地,就等在府里,那边事一毕,我们轻装简行,向翡庸关绕道回宋。”
门吱呀推开,絮叶如楹,香径瑶瑶。洛瑧白衣白裙,发髻只簪一支秋水玉烟簪,停驻在水纹石子路间,眸若清波,惊鸿照影:
“我要去。”
镇司府栗府
今日的镇司府,虽然说不上客似云来、门庭若市,却也是宾朋满座、场面宏大。
一排排灿烂如簇的盆景,陈列在庭院内,示意生机蓬勃。
栗柔远远看见易橒澹和洛瑧并肩行至大门口,便与宾客寒暄一二,喜逐颜开地迎上前来。
“殿下!洛姑娘!终于等到你们来了,你们可是迟了,待会儿,要多喝几杯我们土语的冰花覆酒!”
栗柔一身黛青凌波裙,婀娜多姿,耳边五色宝石簪子,摇曳明丽,加之笑容甜醉,更显楚楚动人。
易橒澹颔首,语气如静:
“一定。”
席位上的栗秋昶,连忙走下来,恭恭敬敬拱手见礼:
“恭迎世子殿下!殿下驾临此次春宴,镇司府蓬荜生辉!土语镇百姓如沐春风!”
易橒澹淡然一笑:
“今日是镇司府的大日子,我只是来凑凑热闹,栗大人不必拘礼,大家也不必拘束,尽兴就好。”
栗秋昶满面笑容,躬身引路,情绪激昂:
“殿下卓然不凡,高洁豁达,于银国扶珃城一战制敌的事迹,更是被天下口口传颂,振奋着每一个宋人,乃我等下属敬仰之典范!今日,土语百姓能亲见殿下一面,何其幸胜!幸胜!殿下请!洛姑娘请!”
洛瑧微微颔首:
“栗大人,叨扰了。”
栗秋昶谦虚有礼,春风得意:
“殿下,洛姑娘,请上座!”
易橒澹坐定,黑眸默寂:
“栗大人从葫关调任土语,不过数月,可还适应?”
栗秋昶回话滴水不漏:
“回殿下,葫关是北境要塞,微臣任职五年,其实,心存深厚感情。后经殿下举荐,皇命如天!大宋哪里需要微臣,微臣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此,而不能报殿下恩德之其一啊。”
易橒澹微观四围,冷眸如粹:
“栗大人对大宋有感情,甚好。”
就在此时,府外马蹄声急停,一个熟悉的身影,潇潇洒洒阔步而至:
“此地有这等有趣的宴席,怎么没有人告知一声,宋人未免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