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橒澹面向银王,轻轻颔首示礼,随即,黑眸如沉:
“王后这么大的手笔,不就是广邀四方,前来助兴。”
“阴魂不散。”
看见易橒澹那一刻,凌骞发自内心地愤闷一声。
银王却目光炯炯地打量着易橒澹。此种境况之下,他衡量的是,宋国郡王世子的出现,对于银国而言,是利还是弊。
鱼茉虚弱地倒向易橒澹,双眸中充满希冀微光:
“易橒澹,快救洛瑧,她被囚在阁楼上,情况不好。”
“多事的臭丫头!”
银后猛地抖出一根金丝长鞭,径直袭向鱼茉。
“母后,你这是在做什么?停手!”
随着一声疾呼,易橒澹刚出鞘的剑,及时回锋。
银后的长鞭被从天而降的凌峥果断荡开。
“你果真抓了洛瑧?你抓她要做什么?”
凌骞眼中如同布满愤懑的火焰,他以剑撑地,竭力平复着身体里紊乱的内力,几次想站起来,却都以摇摇晃晃而告终。
赫囝胡历氏东浔站在距凌骞三步外的石潭边,静目凝思:这就是凌骞了,自他出生起,我就没有抱过他一次,没有陪伴过他一日……他是骞儿,没错的。
银后转身收鞭,瞥一眼凌骞:
“难得看到你如此不冷静,我并没有抓错人!”
凌骞沉思寂虑:
“孛国人,我查验过那些尸体,纯木岸引来的人是北境杀手,但他带来的却是孛国人,所以,是你接应他们攻破偏殿、进宫行刺、又打开了南宫门。”
“你的确聪明,可是一切都晚了呀。”银后漠然一笑,接着,走向凌峥,双眼变得无比冷酷,“凌峥!你为了一个宋国女人已经彻底昏了头,今日,你还要与我为敌吗!”
凌峥握紧双拳,内心挣扎难舍:
“母后,不要杀她!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一定要逼我吗?”
银后气忿难抑:
“我对你耳提面命,你却优柔寡断,简直难成大气!”
雪树下,鱼茉扬起淡淡哀伤的眉眼,第一次看到呼风唤雨,从不服输的凌峥,居然也有那么沮丧、矛盾、脆弱的一面。
银王慢慢走近,摇头叹息:
“凌峥,我希望所有的事,都与你无关,别再泥足深陷。”
凌峥面色沉重:
“你们都逼我,你们都要我做出抉择!我下定决心、我左右摇摆,因为让我为难的是我的父王母后,但你们,只是步步相逼。”
至此,凌骞嘘吁一声。
只见,易橒澹微微点头,守在院外的两名暗卫会意,冲进梨落院,迅速将蠢蠢欲动的离拿儿控制住。
易橒澹看着鱼茉,冷眸如寂:
“我会救她。你们看好她。”
他把鱼茉往暗卫身边一交待,执剑朝银后的那批近身侍卫走去。
银后一边退进偏殿,一边惊讶地看着银王问:
“你?方才都中了厥焰散,你怎么还能行动如常?易橒澹,你也别轻举妄动,否则,你们只能看到一具尸体了!”
易橒澹冷静地停下了脚步。
可银王居然安然无恙!顿感不可思议的人,不止银后一个,就连凌骞也很惊愕,明明自己都已无力动弹。
银王拿出一支小白瓶,声声平仄:
“你真以为,厥焰散在银国能永远屡试不爽,你用它对付凌骞,早让我心生防备。这是洛瑧提前配制的解药,你心术不正、树敌众多、蔑视对手,都是你的死门!泗闾,协助宋国世子营救人质,负隅顽抗的叛贼,一个不留。”
凌峥惊惶地看向银王:
“父王!”
银后对凌峥高呼一声,几乎是歇斯底里:
“你难道不清楚,今日便是非死即亡!”
人群中,泗闾向前迈一步,目色坦然地领旨发令:
“遵王上命!全力诛杀叛贼!葛沽军受蒙蔽者,一律轻判,若继续为虎作伥,就地正法!”
得银王明旨与泗闾号召,禁卫军正义凛然、蓄势待发;而葛沽军中,开始有为数不少的人心意摇摆、踌躇不前。
黑白双阵,缪人故梦。
澹澹子昼,一步红尘。
乱局之下,未见分明,易橒澹毅然果决地凌空一跃,只身进了光线昏暗的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