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中,易橒澹与吉泞骑两匹快马在蜿蜒的河道西奔驰,两匹马转进深密的山林,两人速速下了马,纵观四野。
吉泞纳闷:
“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为何要选距离抚珃城十里之外的偏僻之地见面?”
易橒澹面色苍白,幽邃的双眼在黑夜中尤为明亮,他看了看天际闪烁着的南星:
“有人告诉过我,寻找南星的位置,不会迷失方向,看来有用。”
吉泞把马拴好,走近他:
“橒澹,你说定是洛瑧。”
易橒澹静看远方:
“这一路没有埋伏袭击,我们此行怕是白费工夫。”
吉泞自怀里掏出一块铁片,那是一把剑被斩断的残身,他目光熠熠:
“他们不会已对蓬山仙踪下手了吧?从抚珃城接到信和仙宗的断剑开始,我们紧追到这里,却没发现特别的痕迹。”
易橒澹冷静分析:
“我们现今距离抚珃城十余里、离西北面赐目城三十里、缇兰城更远,显然,这是计划好的。”
吉泞目色一惊:
“他们是想让我们,短时间内三面落空,没有应援?不对,以仙宗为饵,就是不让我们插手城中的事了。”
易橒澹点头:
“岂止,他还想让我们,无法接收到任何一个都城里的消息,从而再无法顾及任何一方发生情况。”
吉泞恍然大悟:
“望弋简直太卑劣了,我们怎么办?”
易橒澹冷眸如冰,毫不犹豫地:
“暗卫还在城中,即刻换马,回抚珃城!”
抚珃城
雪停了又下,云霭薄暮着染了宫殿所有的棣墙黛瓦,还有凡人的心坎眉睫。偌大的王宫,飞凌如画,白雪潇飒,望也望不到尽头。
一前一后的两行脚印,深深浅浅的。果然,婢女带着洛瑧走了另外一小路,来到禁宫东面的假山前。
洛瑧安安静静:
“是到了吗?你快开门吧。”
婢女显然一惊:
“奴……”
洛瑧眸色分明:
“别再犹豫,你把我带来,已经顺利完成了任务,我只想看见茉姬。”
婢女点点头,按动身旁的一块圆石,眼前石门缓缓打开。
洛瑧刚向前一步,背后被人狠推一把,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就失去重心,似乎跌进无尽渊底。
王殿之上,银王刚喝完婢女捧来的汤药,他把药碗重重一放,冷冷盯着殿下站立的凌氏兄弟,疾言厉色道:
“你们两个,从来就不是乖省宽顺之人。凌峥五岁那年,邀约农王小儿子,把凌骞准备在围猎大赛时用的弓箭掉了包,还弄伤了凌骞骑的马,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想让凌骞在狩猎大赛,颜面尽失,可险些让凌骞摔成重伤;凌骞十一岁,趁随我出访盐城之机,整夜把凌峥关在驿馆废弃院子里,想吓唬林铮,让他吸取教训……这些事,一桩桩都在我心中!你们以为我真的耳聋眼瞎?”
凌骞与凌峥,首次听到银王谈及这些,连他们自己都几乎快记不清楚的琐碎小事,心中颇为震惊。
银王继续道:
“你们不是一个母后所生,也从来没有真正和睦相处过。那时,我只觉得,你们是调皮任性,后来我才明白,你们是根本的不同!性格不同、政见不同、对所有事情的看法和处理方式不同。我无法让我的儿子同心同德,无法让他们团结一致、拧成一根绳。我只要求你们,求同存异,共谋银国社稷,你们看看长久以往,你们做了些什么!”
面对银王掷地有声的心灵拷问,凌骞心意撼动,凌峥的手心也捏出了一把汗。
银王深深叹了一口气:
“未来谁来接任这个位子,我心中有数。今日之前,谁给谁使过绊子,谁给谁拖过后腿?我希望,一笔勾销。今日之后,希望你们衡量肩上重担,好好地给我闭门思过,理一理你们之间的关系,考虑今后要为银国做些什么,才对得住你们的身份!不要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最后,以君父反目,以国反目,得不偿失!”
这是明显的最终警告!凌骞注视着银王愈来愈酷厉的目光,脑海翻腾着银王用心良苦且意味深重的话,思绪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