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门
洛府马车里,沈筠远远看着洛瑧由宫女送出门来。待近些,沈筠高兴地伸出手,扶洛瑧上了马车。
“如何?皇上留下你,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只是普通的训话。”
沈筠抱怨道:
“这皇宫里,一言一行,静候列座,入殿更衣,歇脚出宫,步步都是规矩,真是繁琐!对了,怎么不见殿下他们出来呢?”
洛瑧坐好:
“他们是朝臣男宾,得走东面的正和门,西门此时,只有修将军府的车轿与我们的车轿停留。”
“原来如此。洛瑧,我有些生气,为何刚才是三王爷挺身而出,为你辩白,殿下却始终沉默不语?”
洛瑧眸色沉静:
“他不能为我说话,否则,更会激起所有人的敌意。”
沈筠似懂非懂地:
“是吗?总之,三王爷这人不错!那我们赶快回府吧。”
“走吧。”
洛瑧对外面车夫说了声,马车徐徐向前。
洛瑧转而面向沈筠,沉心静气说道:
“今日,你可太大胆了,公然在泰岚殿上高声喧哗!若不是,皇上念及爹爹素日忠恳正直,兢兢业业,怕是要追究你的失仪之罪。”
沈筠面无惧色,心中坦然:
“我可不管那么多,没有谁能这么欺负你的!我也不准他们如此污蔑你!”
“以后,我倒是不担心你,你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那是当然喽!”
月光轻洒的马车内,姐妹两合手相握,欣然而笑。
洛府
回府的次日起,日子就这么静静地过了一段。之后,洛府也开始慢慢筹备起了成亲的事宜。
洛府的其管家与几个得力的嬷嬷,跟着田湘依东街北街的采买置办,丫鬟小厮们抬着物件进进出出,归置装箱,府里热腾一片。
洛焕丘在书房里,指着南面书柜里的一批字画,说道:
“把这几幅卢恩先生的字画,给大小姐带去。她素来敬仰卢恩先生,这几幅字,可以让她在闲暇时,多琢磨琢磨。”
家仆回:
“好的,老爷。”
“老爷!老爷!不得了了!”
田湘依人未到声先至,急急忙忙向书房而来。
洛焕丘拧眉:
“到底又怎么啦?”
田湘依气喘吁吁来到门口,神色焦虑:
“老爷!珩儿他,他这次可是闯祸了!”
“你说清楚些,珩儿如何?”
“刚才我从南来街回来,听赵府下人说,珩儿在馨月楼与赵府二公子为了一个妓生,大打出手,把公子打伤了!”
洛焕丘惊愕:
“什么馨月楼?”
田湘依难以启齿地:
“就是,就是那个南来街的妓院。”
洛焕丘震惊地:
“你说什么?”
“我初听见,也是惊诧不已,珩儿向来明理守信,分辨是非,怎么会去那种地方,还打伤人?”
洛焕丘愤怒:
“岂有此理!他人在哪里?去把他找来!”
田湘依用手绢掩住哭声,弱弱说道:
“我与那赵府的管家好说歹说,已经把珩儿带回来了。去叫公子来。”
家仆忙回:
“是,老爷夫人。”
春风堂
洛焕丘俨然而坐,目光凌厉。
田湘依默然不语,神情悲伤。
“爹!我有话说。”
堂下跪着的洛永珩说。
“我就给你机会分说。”
洛焕丘喝道。
洛永珩目色冉冉:
“今日之事,事出有因。是那混账赵二他倚强凌弱,欺辱那女子,我才路见不平,出手的。”
洛焕丘拍案而起,厉声训斥:
“好一个路见不平!这里是开封府,何时那秦楼楚馆里的不平之事要轮到你来鸣不平!难道,开封府是虚设的吗?还是你,自认比官府还要公正严明?我洛家一门,世代清廉,你却在妓院中与人拳脚相向,你可还顾念一点家族的荣誉!”
洛永珩毫不示弱:
“我承认,我看见赵二对那女子用强,所以,冲动了些!可是,若我不及时制止,那女子就会被殴打惨死,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不作为呢!”
洛焕丘忿然:
“天下有那么多的不平事,你偏要管那腌臜之地的事,还如此义正词严!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管家,拿家法来!”
一旁的沈筠忙跪下求情:
“爹爹!您不要用家法啊!珩儿,你快承认错误,说你知道错了!”
其管家也劝道:
“老爷,少爷年纪尚小,您勿要动怒啊!”
洛焕丘不为所动:
“去拿家法来!”
其管家知道,洛焕丘的脾气自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只得取了洛家供奉的戒尺,送上前来。
洛焕丘紧握戒尺,扬手狠狠打在洛永珩背上:
“让你事事冒尖出头,不知反省收敛!让你逞强好胜,不能洁身自好!”
洛永珩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惩戒。
“爹,请您住手!此事有莫大的隐情!”
门外,洛瑧寻声赶来,忙制止道。
洛焕丘停住手,望向洛瑧:
“今日若不惩戒他,他日,还不定要闯下什么大祸来!”
洛瑧看见洛永珩后背上的殷殷血渍,瞬间,泪眼婆娑:
“爹,你应该管教珩儿,但是,也应该听听他的解释,再打也不迟啊。”
洛焕丘低头看向地上倔强的洛永珩:
“你可有话要说?”
洛瑧眸色如静:
“让女儿来问他几个问题。”
“好。”
洛焕丘回到座位上,愤慨难平。
沈筠被吓得颤颤巍巍,自记事以来,她还从没有看见过洛焕丘如此的盛怒!她走近,扶起洛永珩来,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你到底做什么了?”
洛瑧蹲下来问:
“珩儿,接下来我问你的事,你必须如实相告。”
洛永珩点头:
“好。”
“你今日为何会去馨月楼?”
“早晨,我奉爹爹命令,要前往南来街的浊酒坊,是要去取预定好的三十坛喜宴用酒的。”
“那怎么又去了馨月楼?”
洛永珩回忆:
“姐,我没有去馨月楼。我带着小厮正要出门,本打算走安月后街,可是啊六说,安月后街翻了一辆马车,堵住了路,所以,我们改道从晓月街走。途经馨月楼时,就看见赵二绑着一名女子,强行掳上了他的马车,女子一路大声呼唤救命,我才上前救下了她。”
“改道而行?”洛瑧眸色深凝,“爹,请带啊六来回话。”
其管家连忙道:
“我这就去叫。”
洛瑧又问:
“你可认识那被抢的女子?”
“我不认识她。”
“从未见过?”
洛永珩斩钉截铁地:
“从未见过。”
“那赵二的伤势如何?”
“我把他拽下马车,冲着脸打了两拳,能伤到哪里去啊!”
洛瑧明白了,这件事,是有人刻意安排,又故意虚张声势。